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贴身大丫鬟秋月刻意压低、却难掩一丝惊惶的声音:“小姐,有……有东西。”
沈婉仪眉头微蹙,被打断思绪的不悦让她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什么东西?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秋月低着头,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用最普通廉价的草纸粗糙折叠成的方胜,快步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小姐,方才……方才奴婢在收拾小姐放在外间书案上的那本《女诫》时,发现……发现这个就夹在书页里!像是……像是被人趁乱塞进去的!奴婢问过院里守夜的婆子,都说没见着生人靠近水榭……”
“夹在书里?”沈婉仪温婉的假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眼中寒光乍现!她的书案,她的《女诫》!这汀兰水榭虽不如栖梧苑,却也守卫森严,是谁?!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放进她眼皮底下?!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尚未完全拆解的发髻,几步上前,劈手夺过秋月手中那个粗糙的方胜!入手轻飘飘的,带着廉价草纸的粗糙质感,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王芸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凑上前来,脸上带着惊疑:“仪儿,这是……”
沈婉仪没有回答。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指尖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迅速而粗暴地拆开那简陋的草纸。
里面没有信笺,没有只言片语。
只有一张同样粗糙的、边缘甚至有些毛糙的草纸,上面用最普通的、甚至带着些许干涸凝固痕迹的劣质墨汁,写着四个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般、却力透纸背的字:
石南藤安否?
石南藤!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地狱寒气的惊雷,毫无预兆地、狠狠劈在沈婉仪的头顶!
“嗡——!”
沈婉仪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栖梧苑里顾瑾那张假扮的“病容”还要惨白!温婉从容的面具彻底粉碎,只剩下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种被瞬间扒光所有伪装的赤裸裸的恐慌!
是谁?!是谁?!
这三个字!这个早已被她和母亲深埋地底、以为早已随着周婆子的尸体一同腐烂的秘密!这个足以将她们母女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致命毒药的名字!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最私密、最安全的汀兰水榭?!出现在她的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