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日,下午,金山卫。
震天的喊杀声和枪炮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兵痛苦的呻吟和官兵们疲惫却兴奋的欢呼。第八十八军残部与第67师增援部队胜利会师,将日军第九师团的进攻部队彻底击退,不仅稳住了核心阵地,还一举收复了部分昨日丢失的前沿支撑点。阵地上,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虽然残破,却依旧在硝烟中倔强飘扬。
胜利的喜悦是巨大的,但代价同样惨重。日军遗尸遍野,丢弃了大量武器弹药,但八十八军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战士们相互搀扶着,在废墟中搜寻着幸存战友和可用的物资,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胜利的激动、失去战友的悲痛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军指挥部已转移到一处相对完整的半地下掩体。何志远、周卫国,以及第67师前来增援的胡旅长(胡涟,虚构人物,以胡涟将军为原型)等人齐聚一堂。虽然击退了日军,但气氛依旧凝重。
“何军长,贵部真是……真是打出了中国军人的骨气!”胡旅长身材精干,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语气充满敬佩,“我部奉命驰援,拼死打开通道,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让贵部承受了如此大的损失……”他看着周围伤亡惨重的八十八军军官,语气沉痛。
何志远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却坚定:“胡旅长言重了。若不是贵部及时侧击,分散日军兵力,若不是空军弟兄舍命支援,我八十八军今日恐怕已全军覆没。这份情,我八十八军上下,永世不忘!”他郑重地向胡旅长敬了一个军礼。
周卫国递过一份初步统计的清单,手微微颤抖:“军座,胡旅长,初步清点结果……我八十八军,自金山卫接敌至今,连同轻重伤员在内,现存……现存能战斗人员,已不足一千八百人……各级军官伤亡超过七成。炮兵团……打没了。李耀先师长……殉国。”每一个数字都沉重如山。
掩体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不足一千八百人,这意味着短短数日,一支近万人的德械师,已经打残了。
何志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恸。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胡旅长:“胡旅长,贵部情况如何?日军虽退,但主力未损,柳川平助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有何打算?”
胡旅长立刻走到地图前,神色严肃:“何军长,周参谋长,我来之前,师座有令,我部此次出击,一是为解金山卫之围,二是接应贵部……相机突围撤退。”
“撤退?”几个八十八军的团长立刻激动起来,“我们好不容易守住阵地,打退了鬼子,现在撤退?”
胡旅长理解他们的心情,耐心解释:“诸位兄弟,我明白!但现实是,我军虽胜,已是强弩之末。日军第十军主力仍在,其重炮旅团已抵达,海军舰队封锁海面。我军弹药匮乏,伤员众多,继续固守,只能是全军覆没。上峰的意思是,保存骨干,以利再战。第三战区正在组织新的防线,需要像贵部这样的百战精锐!”
何志远沉默着。他何尝不知胡旅长说的是实情?继续死守,只有死路一条。但就这样放弃浴血奋战坚守的阵地,放弃牺牲的弟兄们用鲜血浸透的土地,他心有不甘!而且,他脑海中那刚刚解锁的【德械示范团】兑换权限,像一团火焰在燃烧!如果能有这支生力军……
他看了一眼系统中那依旧高达近两百万的积分债务(空中支援消耗巨大),以及兑换所需的巨额积分,心沉了下去。远水难解近渴。
“胡旅长,贵部带来多少弹药补给?”何志远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胡旅长面露难色:“何军长,实不相瞒。我部轻装疾进,突破日军封锁已属不易,携带弹药有限,仅能补充贵部部分轻武器子弹和手榴弹。重武器弹药……几乎没有。”
众人心头再次一沉。没有弹药,别说反击,连顺利突围都成问题。
这时,一名通讯兵兴奋地冲了进来:“报告!军座!参谋长!与战区司令部的无线电联系……恢复了!”
“什么?!”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通讯兵递上一份刚译出的电文:“战区长官部电令:欣闻你部于金山卫重创敌寇,扬我国威,甚慰!兹命令你部,与第67师胡旅所部,密切协同,固守现阵地,迟滞敌军。战区正调集兵力,筹划反击。另,已严令海空军,尽力协助你部补给。望你等再接再厉,勿负党国厚望!”
电文的内容,让掩体内刚刚升起的突围希望又变得渺茫起来。上峰要求“固守现阵地,迟滞敌军”,这分明是要八十八军和67师增援部队继续在这死地坚持下去,为后方布防争取时间!
“这……这是要我们死守到底啊!”一个八十八军的参谋失声道。
胡旅长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的任务是接应突围,现在却变成了协同死守?这简直是送死!
何志远接过电文,仔细看了两遍,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决断。
……
与此同时,日军第十军司令部,则是一片愁云惨淡和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