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第一版草案完成。
他靠在椅背上,含下一片葡萄糖。脑中嗡鸣渐退,星轨的数据流趋于平稳。窗外县城灯火依旧连成一片,东区配电房的方向,那台设备箱上的笑脸还在。
可他知道,光靠一个笑脸撑不起信任。
第二天中午,林小满来了。
她背着双肩包,头发扎得比平时更紧,进门就说:“校长同意划拨物理创新实践室,但附加三条限制:不准接入市政电网、不得使用超过十二伏电源、每次实验必须有老师在场。”
“合理。”陈默说。
“我还联系了两名高三学生,愿意加入协作组。”她放下包,拿出笔记本,“但他们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能做,我们就得被管着?”
房间里一时安静。
张建国坐在桌边,手指轻敲杯壁:“这个问题不该由我们回答。它该出现在讲堂的最后一部分。”
林小满翻开笔记:“我打算做个现场演示。用两个电路对比——一个是标准安全配置,另一个去掉保护模块,模拟违规操作。当后者触发短路时,屏幕会同步播放那名受伤同学的采访片段。”
陈默看着她。
“你要让他们看见代价。”他说。
“不只是看见。”林小满抬头,“我要让他们记住声音。那个男生说,他当时以为自己在创造历史,结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急诊室,手还在抖。”
下午四点,三人再次聚在会议室。
墙上投影着讲堂流程图,从“技术成就”过渡到“误用案例”,最后落点于“共同守则”。陈默补充了一项新议程:开放提问环节增设匿名投票系统,收集听众对“技术管控尺度”的真实态度。
“这不是说服。”他说,“是倾听。”
傍晚六点,初稿定稿。
林小满带走纸质版去打印,张建国留下整理备案材料。陈默回到实验室,重新调出那段异常脉冲数据。星轨已完成初步分析:信号符合人工调制特征,编码方式类似早期无线电报,但嵌套了非线性扰动层,普通设备难以识别。
他标记为“待深度解析”,顺手上传至内部日志。
就在这时,主控台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左下角跳出一条来自守望者v0.3的底层提示:**外部请求访问能量晶体共振频率数据库,Ip归属地未知,请求理由填写为“学术交流”,已自动驳回**。
陈默盯着那行字。
几秒后,同一Ip再次发起连接,这次伪装成省教育云平台认证账号。系统识别失败,触发追踪反制程序。三十毫秒内,对方断开链接。
他没动。
星轨悄然记录下整个过程,并生成加密回溯路径。那条线路最终指向国内某所研究院的公共跳板机,注册单位为空壳公司。
陈默坐了很久。
然后他打开新文档,输入标题:《关于防范技术盗用与隐性渗透的若干建议》。写到第三条时,笔尖一顿。
主控台屏幕忽然闪烁,能量碎片频谱图中,那段规律脉冲再次出现——这一次,持续时间延长到了六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