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壁的绿色纹路开始扩展,像根系在玻璃内侧疯狂生长。水珠不断渗出,滴落地面后被凝胶吸收,随即又从另一处渗出。空气含氧量依旧稳定,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某个巨大生物的肺叶中抽取。
“生态圈在循环。”陈默说,“光合作用、水分解、氧气再生,全部由魔法符文驱动。周振海用魔法构建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封闭系统,把我们关进了他的实验瓶。”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小满问。
“不是他。”陈默摇头,“是‘他们’。暗鸦组织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这类实验。张老师当年参与的净化项目,根本不是处理粉尘,而是封存失败的实验体残骸。那块青铜晶体,就是从某个‘容器’体内提取的核心。”
张建国沉默。他想起保温杯底的星图,想起女儿病床前那支钢笔,想起她最后握着物理笔记时的眼神。那支笔,和陈默手中的,是同一型号。
“我们不是被困在时间里。”陈默站直身体,“是被困在实验流程中。这个克莱因瓶,是某个大型魔法阵的中间态,用来测试‘容器’在无限循环中的精神稳定性。”
“那钢笔呢?”林小满问,“为什么瓶壁里的你,不掷出钢笔?”
“因为掷出,就是失败。”陈默回答,“一旦做出选择,系统就会判定‘决策完成’,启动记忆覆写程序。不掷,才是测试的真正终点——在无限等待中保持清醒。”
李维的键盘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七个量子纠缠节点的信号强度开始波动,频率与瓶壁绿色纹路的扩展速度完全同步。
“节点在移动。”他说,“不是物理位移,是拓扑重构。这个瓶子,正在重新编织自己的结构。”
陈默抬手,星轨在意识中高速运转。他将七个节点的坐标输入模型,尝试推演瓶壁的拓扑变化。结果显示:每一次重构,都让瓶内空间更接近一个无法逃逸的逻辑闭环。
“它在进化。”他说,“不是陷阱,是活体实验场。它在学习我们的应对方式,然后调整规则。”
林小满突然跪倒在地,手掌仍贴着瓶壁。她的血脉能量正在被某种力量反向抽取,绿色纹路顺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像藤蔓缠绕。
“它认出我了。”她咬牙说,“第七代容器……正在被激活。”
陈默立刻蹲下,将钢笔插入地面,以血为引,绘制一道闭合的符文环。星轨的算力倾泻而出,形成一道信息屏障,隔断血脉共鸣。绿色纹路在触及符文的瞬间退缩,但瓶壁的根系网络却开始整体脉动,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呼吸。
李维的键盘敲击声骤然加快。他将摩斯密码的坐标输入一个未完成的破解程序,试图建立外部参照系。程序运行到第七步时,屏幕突然闪现出一组倒置的星图——与张建国保温杯底的图案,完全镜像。
“北斗七星。”李维说,“残缺的七颗星,对应七个节点。只要我们能锁定其中一个的绝对坐标,就能打破量子纠缠的对称性。”
陈默闭目,星轨再次模拟宇宙背景辐射。他将自身意识沉入那最原始的频率中,像一粒尘埃漂浮在时间诞生之初的虚空。七个节点的信号逐渐清晰,但每一次接近锁定,瓶壁就会重构,打乱频率。
“它在干扰观测。”他说,“观察者效应被放大了。我们的意识波动,直接影响节点位置。”
“那就别看。”李维突然说,“用盲测。我不扫描节点,我扫描它的‘ absence ’——它不在的地方。”
他关闭所有视觉反馈,仅靠键盘的触觉模块捕捉电磁背景中的空洞区域。手指在键帽上滑动,像在阅读盲文。三分钟后,他停在一个键位上。
“这里。”他说,“有一片静默区。不是信号弱,是完全不存在干扰。像是……被刻意留出的漏洞。”
陈默睁开眼,星轨的模型中,七个节点的分布图上,确实存在一个理论上的“盲点”。如果这个点是人为预留的,那意味着——
“有人想让我们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