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庄园的晚餐桌,永远是一幅精心绘制的社交画卷。银质烛台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映照着光洁如镜的长桌,精美的瓷器和水晶杯摆放得一丝不苟,家养小精灵们悄无声息地穿梭,奉上一道道耗费工时的精致菜肴。
芙若拉·马尔福坐在女主人位置上,姿态优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符合贵族主妇身份的温柔笑容。但当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长子时,那笑容里便多了几分真实的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阿布,尝尝这个,”她用银叉指了指阿布拉克萨斯面前那碟看起来像是被施了永久保鲜咒的、颜色过于鲜艳的肉冻,“这是你以前很喜欢的,我特意让厨房准备的。”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那碟疑似用独角兽眼泪和彩虹糖霜混合而成的食物,胃里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的动作缓慢而优雅。
“味道……很独特,母亲。谢谢您。”他咽下那块口感诡异的东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试图冲淡舌尖那股甜腻过头又带着点草药苦涩的味道。
芙若拉满意地笑了,转向丈夫:“布鲁图斯,你看,阿布还是喜欢家里的味道。”
布鲁图斯·马尔福切割着盘子里那块看起来像龙肉排、但质地更接近皮革的食物,闻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是吗?我还以为他更喜欢里德尔庄园家养小精灵的手艺。毕竟,他在那边待的时间,可比在家里长得多。”
来了。阿布拉克萨斯放下酒杯,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父亲,我之前是在进行一项重要的魔法研究,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德尔庄园恰好提供了这样的条件。”他语气平稳,抛出那个对外的官方借口。
“哦?重要的魔法研究?”布鲁图斯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是关于如何让魔法部的官僚体系运转得更像一台绞肉机,还是关于如何更高效地给你的……嗯,‘朋友们’在翻倒巷开后门?”
阿布拉克萨斯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父亲,请注意您的措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魔法界的稳定与马尔福家族的利益。”
“稳定?利益?”布鲁图斯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暖意,“我毫不怀疑,我亲爱的儿子。你在这方面的天赋,比你父亲我年轻时更胜一筹。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所谓的‘研究’,是否需要你连续数月,连周末都不回家一趟?甚至连你母亲生日那天,都只是派人送来一份礼物了事?”
芙若拉适时地插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怨:“是啊,阿布,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那盆会唱歌的米布米宝虽然很可爱,但它不能代替我的儿子陪我说说话。”
阿布拉克萨斯感到一阵头疼。他知道父母并非完全相信他那套“魔法研究”的说辞,他们只是暂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或者,他们选择了暂时不戳破。但这种旁敲侧击的抱怨和试探,同样令人烦躁。
“我很抱歉,母亲。”他选择对芙若拉示弱,这通常比较有效,“研究到了关键阶段,我实在无法分心。我保证,以后会多回家陪您。”
芙若拉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布鲁图斯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阿布拉克萨斯。
“好了,家庭温情时间结束。”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阿布,你今年多大了?”
阿布拉克萨斯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二十四岁,父亲。”
“二十四岁。”布鲁图斯重复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对于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来说,这个年纪,历练已经足够了。你独自执掌法律司这几年,成绩有目共睹,虽然手段……偶尔略显激进,但结果总归是好的。魔法界的老家伙们,现在提起你,不再仅仅认为你是一个马尔福了。”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儿子的反应。阿布拉克萨斯面无表情,只是安静地听着。
“是时候了,阿布。”布鲁图斯的声音低沉而郑重,“是时候将马尔福家族的重担,正式交到你的手上了。”
餐厅里安静了一瞬,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芙若拉捂住了嘴,眼中闪烁着激动与些许不舍的泪光。
阿布拉克萨斯的心脏微微加速跳动。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家主之位,意味着更高的权限,更庞大的资源,以及对家族藏书室最深处那些禁忌知识的完全访问权。这对他,对汤姆的计划,都至关重要。
“父亲,”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急切,“我深感荣幸,也明白这意味着的责任。”
“责任,是的,巨大的责任。”布鲁图斯点点头,“不仅仅是财富和权力,更是整个马尔福家族的未来和声誉。所以,在正式举行继任仪式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解决。”
阿布拉克萨斯抬眼看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布鲁图斯的目光扫过妻子,然后重新落回儿子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按照传统,也是为了保证家族血脉和地位的稳固,马尔福家族的家主,必须是已婚身份。在你正式戴上家主戒指之前,阿布拉克萨斯,你必须解决你的婚姻问题。”
阿布拉克萨斯感觉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他当然知道这个传统,只是他一直刻意忽略,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认为总有办法绕过或推迟。
“父亲,”他试图挣扎,“时代不同了,也许……”
“没有也许。”布鲁图斯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传统就是传统。马尔福家族能在动荡中屹立千年,靠的不是标新立异,而是对某些根基的坚守。婚姻,是其中之一。”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是说服你那位心高气傲的‘里德尔先生’入赘马尔福,还是你真的从哪里——梅林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找到一个符合纯血统要求、并且愿意配合的女巫或男巫。在年底的圣诞节,继任仪式开始之前,你必须结婚。”
芙若拉也轻声开口,带着劝慰的语气:“阿布,我们知道你和汤姆……关系匪浅。我们并非不通情理。但是,马尔福家族需要一个能站在明面上的女主人,或者……一位能帮你处理社交事务、稳定人心的‘男夫人’。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分,更是一种姿态,对家族,对整个纯血圈子,都是必要的交代。”
阿布拉克萨斯感到一阵荒谬的烦躁。他当然明白父母的意思。他们可以默许甚至利用他和汤姆的关系,但绝不能接受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未来的家主,像一个依附者一样,和一个身份不明、背景复杂、掌控着黑暗势力的男人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们需要一个名分,一个保证,一个将汤姆·里德尔和马尔福家族捆绑在一起的、牢不可破的纽带。
而这个纽带的最高形式,就是婚姻。并且,是以马尔福家族为主导的婚姻。
“所以,”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有些发冷,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父母,“你们的意思是,我需要说服汤姆,‘嫁’入马尔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