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擦着粤西的丘陵落下,橘红色的余晖把天空染得像泼了半盆辣椒油,昏沉沉地压在高速公路上空。林一明握着方向盘,眼皮有点发沉,后视镜里的晚霞正一点点褪成深紫,他打了个哈欠,他打了老周电话:“老周,前面就是茂名服务区了,歇会儿不?再开下去我眼皮子都要粘一块儿了。”
老周说:“可以,也到吃饭时间了。歇!必须歇!”他也困了,用力拍了拍大腿,交代道,“拿瓶牛栏山,咱哥俩整二两解解乏。跑这趟长途,骨头都快颠散了,不喝点酒,等下在车里压根睡不着。”
林一明应了声,车子稳稳地滑进服务区,找了个靠角落的车位停好。刚拉上手刹,老周就催命似的嚷嚷:“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晚了餐厅里的卤肉该被抢光了!”
林一明笑着从纸箱里找了瓶没开封的牛栏山,跟着老周往服务区餐厅走。
刚进门,一股混杂着油烟、卤肉香和泡面味的热气就扑面而来,几张油腻的塑料桌旁零散地坐着几个司机,都埋头扒着碗里的饭,偶尔传来几句含糊的闲聊。
老周眼疾手快,占了个靠窗的桌子,冲服务员挥挥手:“来两份卤肉拼盘,四个鸡腿,再弄盘拍黄瓜!快点啊,饿坏了!”服务员应了声,转身钻进了后厨,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作响。
林一明把酒瓶往桌上一墩,“砰”的一声,瓶盖弹开,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股辛辣的粮食香。“老周,少倒点,待会儿还得歇俩小时再开,别他妈误了事。”他一边说,一边拿过两个一次性纸杯,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浅浅二两,也给老周的杯子倒了二两。
“懂!”老周端起杯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眯着眼咂了下嘴,“就这二两,润润喉咙,垫垫肚子,待会儿往车里一躺,保准睡得跟死猪似的。咱哥俩喝得慢,一小时喝完,到时候酒气早散干净了,怕个球!再睡上两小时,酒味都没了。”
话音刚落,服务员就端着餐盘过来了,卤肉拼盘里的猪耳朵、猪头肉码得满满当当,油光锃亮,四个金黄的鸡腿冒着热气,拍黄瓜上撒着蒜末和辣椒油,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老周抓起一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油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也不管,含糊不清地说:“妈的,这鸡腿真够劲!比咱上次在湖南服务区吃的强多了!”
林一明夹了块猪耳朵,就着花生喝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点灼烧感,却让人瞬间放松下来。
两人边喝边聊,杯子里的酒慢慢见了底,卤肉和鸡腿也下去了大半。就在这时,林一明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起来,震得桌面都有点发颤。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江书遥”三个字,顿时愣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接。
“妈的,谁啊?响这么久,接啊!”老周被手机铃声吵得烦,抬头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哪个小娘们找你,不敢接了?怂货!”
林一明咧嘴一笑,晃了晃手机:“不是小娘们,是你的老相好。”
“谁?”老周一下子来了精神,探着脖子往手机屏幕上瞅。
林一明把手机递到他眼前,屏幕上的名字清清楚楚。老周一看,眼睛都直了,拍着大腿嚷嚷:“我操!真他妈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上午刚提起她,这就找上门来了!”
“估计是心有灵犀吧,知道咱哥俩在这儿喝酒呢。”林一明笑着把手机拿回来。
“接!赶紧接!让我听听这娘们现在声音变没变!”老周急着催促,眼里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