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1号公交,从起点坐到终点,又换乘2号、3号、4号、5号,一站站地晃过去。公交车摇摇晃晃的,窗外的景象也跟着变。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到街边的小商铺,再到城郊的农田和新建的楼盘,林一明看着看着,忽然有点感慨。
他大专毕业回观山也有几年了,天天要么上班要么宅家,还真没这么认真地看过这座城市。
这次陪着江晚晴坐了大半天公交,才发现观山跟他读初高中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觉得城区就那么大点地方,现在往郊外一扩,面积起码翻了一倍。路边的老房子拆了不少,新小区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连公交站台都换成了带电子屏的新样式。
“变化挺大吧?”江晚晴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正好看见他愣神。
林一明回过神,点头:“真挺大的,我都没注意,这几年变得这么快。”
两人坐完最后一班公交,已经快一点了。林一明看了看时间:“去吃点牛排?我知道个地方,能看江景。”
江晚晴应了,林一明于是带着江晚晴去了苏清浅的江景房附近的一家酒店吃牛排,那里看江景,跟在苏清浅家的江景房一样的景致 。
到酒店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把牛排端上来,江晚晴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看着窗外缓缓流淌的江水,说:“你们观山还真不赖,有山有水的。”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晚你说你妈不在家住,啥意思啊?”
林一明正切着牛排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语气也挺轻松:“我爸妈在我十二岁那年就离婚了。我妈一直没再嫁,我爸也单着,我跟我爸过。”
江晚晴“哦”了一声,眼神暗了暗,轻声说:“对不起啊,问到你不想提的事了。”
“没事,都多少年了,早过去了。”林一明笑了笑,把话题岔开,“快吃吧,咱们下午两点半的动车,别耽误了。”
“嗯。”江晚晴应着,拿起刀叉,却没刚才吃得香了。牛排嚼在嘴里,好像也没那么嫩了,嚼得特别慢,心里头却翻江倒海的。
她想起自己的前夫,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他人挺靠谱,谁知结婚不久就出了问题。后来才听说,他爸妈也是离婚的,从小跟着奶奶过。那时候她就隐隐觉得,原生家庭的影响可能真的挺深。现在听林一明说他父母离异,心里头那根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离异会遗传的”——这话是她妈以前跟她说的,当时她还不信,觉得太武断。可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她现在却有点信了。她不想再冒这个险,更不想将来孩子也跟前夫和林一明一样,在单亲家庭里长大。
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了答案。林一明这人是不错,幽默、细心,跟他待在一起挺舒服,可也就这样了。等这次分开,回到各自的城市,他们的关系就只能停留在“红颜知己”这一步了,再往前,不可能了。当初说的做红颜知己,就真的只能做红颜知己啊!
她抬起头,看见林一明正低头对付盘子里的牛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侧脸的线条挺好看。她忽然有点惋惜,可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吃得差不多了吧?”林一明抬头问她,“我们准备去车站了”
江晚晴笑了笑,点头:“嗯,走吧。”
两人结了账,拎着行李拦了辆出租车就往高铁站走。路上林一明还在说:“下次有空再来观山玩,我带你去爬观山,山顶看日落特美。”
江晚晴笑着应:“好啊,说不定以后真有机会呢。”
只是她心里清楚,这大概就是句客套话了。有些关系,到了某个节点,就该停下来了。就像这趟观山之行,再美好,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林一明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她说着观山最近新开的游乐场,江晚晴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笑笑。车窗外,观山的街景一一闪而过,就像他们之间这段短暂又愉快的交集,车子很快就要到高铁站了,归途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