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刚驶出高铁站没多会儿,林一明兜里的手机就跟装了窜天猴似的猛震起来,他摸出来一看,屏幕上俩字晃得刺眼,划开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吭声,那头就炸开一串带着唾沫星子的骂声。
林一明你个龟孙!今儿个太阳都照你裤裆了?人影儿没见着,车也扔那儿蒙灰,你个龟孙跟哪个妞鬼混去了?老周的大嗓门跟扩音器似的,震得林一明耳膜嗡嗡响,我可跟你说,别指望我立马还清你那五千块,我那破车能不能换辆像样的还两说呢!真能换上好车,效益好点,我少不了你的;换不上,你就给我憋着!赶紧麻溜儿出车挣月供去,别在外面瞎晃荡!
林一明往旁边瞥了眼,江晚晴正靠着他肩膀打盹,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跟小扇子似的。他压低声音骂回去:你个狗日的,当初要不是看在艾小雨的面子上,我见死不救,你就不会骂我了,你现在好了,倒喘上了?老子跟谁混关你屁事,管那么宽怎么不去当世界警察?
老周在那头嘿嘿笑,声音透着股贱兮兮的劲儿:我猜着了,指定是抱着江老师不撒手吧?说真的,你那车钥匙怎么给你?总不能一直揣我这儿,我怕揣出包浆来。
林一明瞅着江晚晴恬静的侧脸,她这两天没休息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他避开老周的话头:给沈听澜帮我拿着,我啥时候用车了再去找她要。
哟呵,老周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打算金屋藏娇,放着车不开陪江老师腻歪几天?那正好,你车借我开两天呗,让我赚多点钱还你。
滚你个龟孙!林一明差点没控制住音量,赶紧捂住嘴,不知道车子和老婆概不外借?想开好车自己找公司换去,我让你把钥匙给沈听澜,那是给你创造机会接近你的女神,你还不知好歹?
老周在那头笑得跟抽风似的:嘿嘿嘿,还是你懂我。不过说真的,你这性子就是太死心眼,哪像我老周这么大方......想当初艾小雨她......
行了行了我挂了!林一明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赶紧打断他,我在动车上呢,信号不好,挂了啊!他生怕老周再说出什么荤素不忌的话来,江晚晴要是听见了,指不定得闹不开心。
刚掐断通话,肩膀就轻轻动了动,江晚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带着点刚睡醒的水汽:怎么回事啊,都出差了还这么多电话?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点鼻音,听得林一明心里头一酥。
还能有谁,老周那混球呗。林一明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感觉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车钥匙的事,我让他给公司的沈听澜了,回头要用再去拿,省得他整天惦记我的车。
江晚晴在他胳膊上轻轻了一声,头又往他肩上靠了靠,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睡吧睡吧,林一明拍拍她的手背,她的手微凉,指节细细的,这两天你都没休息好,正好趁这会儿补补觉,到地方了我叫你。
江晚晴没睁眼,只是点了点头,手臂却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胳膊,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林一明能感觉到她胸口轻轻起伏,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动车里的空调味,倒也不难闻。
其实从午饭时再次确定关系开始,江晚晴就没打算再跟他聊那些复杂的事。林一明家的情况她知道个大概,父母离异,他的独子,一家子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安稳度日。这些就够了,她不想知道得太多,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太多事。
她只告诉过林一明,姐姐江书遥在湖北黄冈城郊有个货场,性子烈得像团火,还有那说不出口的毛病——医生说是性瘾症,得靠药物才能稳住。至于她自己,离异两年,当个老师,没孩子。这些信息足够让一个男人了解自己了,再多就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