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这淤青吗？这是上次出车时帮老周换轮胎留下的。老周其实特好面子。”她咕咚灌了口酒，侧躺在林一明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膝盖，“今天说那些话，八成是想让我主动降价。小陈那丫头年轻，要价才我的一半。”说到这儿，艾小雨突然笑出声，带着几分自嘲，“可老周车上的急救包，是谁天天检查保质期？他胃不好，是谁顿顿给他带小米粥？上次他儿子开学，要不是我半夜跑三条街找At机取钱...”
林一明夹着烟的手顿了顿。烟灰差点落在床单上，他没动。记忆突然闪回老周拍着桌子说“找个人说说话咋了”时的委屈模样，又想起艾小雨在浴室里湿漉漉的眼神。这两个在他生活里截然不同的人，此刻却因为金钱、因为生存，纠缠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艾小雨忽然撑起身子，酒气喷在他脸上：“一明，我就想跟着你跑。虽说你讲究多，爱干净...”她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可我就爱伺候讲究人。不过丑话说前头，我这人啊，要的可不止是钱。”她的指甲轻轻掐进他的肩膀，“你得把我当回事儿。”
林一明掐灭烟头，喉咙发紧。他想起手机里苏清浅发来的消息还躺在未读列表，想起艾小雨刚才在水流下仰起的脖颈，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窗外的城市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投下斑驳光影，房间里弥漫着情欲褪去后的潮湿气息，混合着艾小雨身上经久不散的茉莉香。
“去买点下酒菜吧，还剩这点不够下酒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得连自己都吓一跳。
艾小雨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就知道你馋泡椒凤爪！”看着她穿上裙子哼着歌出门，林一明瘫在床头，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影子。
走廊传来电梯开门的叮咚声，混着艾小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林一明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清浅的消息跳出来：“怎么了？不回我消息的？别吓我。”
他赶紧回道:“亲爱的，安全到目的地了，爱你。”
“以后别突然不回话，不然我不放心的。我在陪女睡觉，你早点睡。”苏清浅在几秒后回了他微信。
艾小雨的茉莉香还残留在枕头上，老周的哭诉在耳边回荡，而苏清浅温柔的文字像根刺，扎在他混沌的思绪里。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林一明迅速地回了个晚安给苏清浅，然后把手机倒扣在床单上。
艾小雨提着塑料袋蹦进来，发梢还沾着夜露：“楼下便利店居然有网红辣条！”她把零食摆满小桌，没注意到林一明躲闪的眼神。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艾小雨往嘴里塞了根辣条，突然狡黠地笑：“一明，你说...咱们这算酒后乱性，还是早有预谋？”
林一明仰头灌下一口酒，冰凉的液体灼烧着喉咙。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而他们困在这方寸之间，各自揣着秘密，等着天亮后的答案。
艾小雨的笑声混着电视新闻的播报声，在房间里回荡，而他心里的天平，正在欲望、情义与现实之间，艰难地寻找着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