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让杨柳青浑身汗毛倒竖,后背渗出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落,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正低头摆弄随身的药瓶的武子谏,对方侧脸在微弱天光下若隐若现,神情专注,看不出半分恶意,可在杨柳青眼中,却处处透着诡异的算计。
若真是如此,那他和阿仰就危险了。
眼前的武子谏忙着捣碎药丸,动作利落,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坦荡无波,竟真像是单纯救了两个陌生人的热心修士。
这“救人游戏”玩得滴水不漏,反而让杨柳青愈发不安。
他下意识感应了藏在衣襟里的蛊,这信蚁,是他与阿仰、吕明微、宋式玉约定的联络之物。
信蚁气息平稳,说明二人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不知此刻身在何处。
眼下局势不明,自己和阿仰重伤在身,根本不是这“武子谏”的对手。
无论对方是真的性情大变,还是暗藏祸心,他都只能先按捺住猜忌,虚与委蛇。
杨柳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依旧带着重伤后的沙哑:“武兄,此番多谢你照料。
只是怨罗天门凶险万分,不知你为何会在此地?” 他刻意抛出问题,既是试探,也是为了稳住对方,等待吕明微二人的消息。
既然要演,那么他就陪着武子谏演,希望时间能拖长一些。
只要等同伴会合,无论眼前这人是真是假,都多了几分应对的底气。
杨柳青后背抵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混着尘土淌进眼眶,涩得他睁不开眼。
伤口还在渗血,浸透了内衬的布衣,黏腻地贴在皮肉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下的剧痛,让他身形不住摇晃。
武子谏的手就悬在他臂弯旁,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暖意,像是要扶他一把。
杨柳青瞳孔骤然紧缩,他几乎是本能地偏过身,借着按头的动作避开那只手,衣袂扫过岩壁上的苔藓,带出一片湿痕。
他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对方的脸。
昏暗中,武子谏一身黑袍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得不像话,眼底还带着几分真切的熟稔:“小心点。”
他收回手,负在身后,指尖却不经意地摩挲着袖缘,“我方才在怨境中寻路,本欲径直穿过这荒洞,可远远瞧见你躺在这里,竟觉得莫名亲切,倒像是故人重逢。若不是这面善的模样,我怕是也不会多管闲事。”他轻笑一声,回声在空荡的荒洞中荡开,带着几分诡异的回响,“这怨境凶险,能在此地遇上‘合眼缘’的人,当真是缘分。”
故人?武子谏觉得他亲切?
他强掐掌心,借着刺痛维持清明,按着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装作重伤乏力的模样:“武兄说笑了,在下记性向来不佳,竟想不起何时与武兄相识。许是这怨境迷人心智,武兄瞧岔了?”
他刻意放慢语速,目光死死盯着武子谏的神色,试图捕捉一丝慌乱。
可对方只是微微挑眉,眼底笑意更深,上前一步时,衣袍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哦?许是我瞧岔了?”他目光掠过杨柳青苍白的脸色和渗血的衣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杨兄脸色极差,伤口似是不轻。这怨境中怨灵丛生,你孤身一人怕是凶险,不如与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