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太医局门口,门“吱呀”一声从里拉开,一只手猛地将他拽了进去。
王光缘踉跄着站稳,见是同值的吴太邱,对方正踮脚往门外望了又望,确认四下无人,才赶紧闩上大门,转身时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可算回来了!”吴太邱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急火,“我方才在门口望了三回,还以为你被什么事绊住了。这宫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去哪儿了?”
王光缘抹了把额头的汗,憨厚的脸上满是倦色,却难掩急意:“还能去哪儿?瑶光殿一早传召,楚宝林胎像不稳,我守着施针喂药,忙到这会子才脱身。你瞧外面侍卫三步一岗的,飞龙卫更是脚不沾地,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太邱左右觑了觑,见周遭无人,忙将袖口往上提了提,用宽大的袍袖半掩着口鼻,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廊下的风里:“王太医有所不知,方才我从师傅那里听得,宫里那位龙颜大怒,竟是因……因一位宫妃与杨柳青有染的缘故!”
王光缘闻言,一双眼睛猛地瞪得滚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摆手道:“这绝无可能!断断不会有这样的事!杨柳青为人素来谨守本分,怎会犯下这等逾矩的大错?”
吴太邱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压低了声音叹道:“此事初听时,我与众人也都觉得难以置信。可如今圣怒已起,想来是已得了些风声。你我都清楚,这宫闱之中的事,素来是捕风捉影也能掀起惊涛骇浪。眼下不管此事真假,杨柳青怕是都难逃干系了,只盼着别牵连太广才好。”
宫墙之外,吕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几人脸上皆是凝重。
白焕棠、阿仰、沈惊澜与刘子文围坐案前,唯独王光缘因身在宫中未能赶来,此刻府中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刘子文急得在屋中踱了几步,猛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发髻,发髻散乱也顾不上整理,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灼:“这可如何是好?武德皇帝难不成真信了那等无稽之言?完了,这下真是要出大事了!”
白焕棠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沉声道:“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圣上当面撞破此事,那宫妃竟藏着杨柳青的画像与几样私物。更巧的是,当时楚研也在一旁。”
话音落定,书房内一时无人作声,只有烛火噼啪轻响。
沈惊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茶盏,眉头紧锁,阿仰在一旁抿紧嘴唇,眼底满是忧色,却终究只是攥紧了拳,没再多言。
夜色渐深,吕府书房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随着晚风轻拂,那光晕缓缓漾开,视角也随之拉远,故事的源头,还要从白日里宫中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说起。
彼时武德皇帝正携楚宝林在御花园中闲步,晚风微醺,花木含香。
不想楚宝林忽然面色煞白,一手按着小腹弯下腰去,只道腹中绞痛难忍。
巧的是,不远处正是裴昭仪所居的瑶华宫,楚宝林便捂着肚子苦苦哀求,要入内暂歇片刻。
武德皇帝见她痛得额头冒汗,便依了她,亲自将人抱进瑶华宫安置。
转身出来时,却见裴昭仪歪在院中石桌上似是小憩,鬓发微松,神态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