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时只剩呼吸交错，唯有甬道深处不时传来铁链拖地的“哐当”声，在死寂的监牢里反复回荡，更添几分压抑。
吕明微立于铁栏外，目光死死锁着栏内的杨柳青。
此刻见杨柳青神色凝重却无半分慌乱，紧攥的拳头才缓缓松开，眸中那股几乎要噬人的戾气，也如退潮般渐渐沉了下去。
他并非不明事理，自然清楚杨柳青先前所言句句属实，此次构陷环环相扣，连卷宗上的“供词”都仿得惟妙惟肖，此刻贸然冲撞，非但救不出人，反倒会把自己也折进去。
可一想到此事的危急程度，杨柳青随时可能丧命，他这素来随性散漫，便忍不住心头翻涌，只想即刻闯出去，把那背后搞鬼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那你说，该怎么办？”吕明微喉结滚动，声音总算恢复了几分冷静，却仍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焦躁，指尖无意识地叩着铁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罪名钉死，等着你人头落地吧？”
杨柳青倚着冰冷的石壁，目光透过铁栏的缝隙，落在吕明微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郁气，声音沉稳如石：“等。他们急于除掉我，定是怕夜长梦多，只要耐住性子，必会露出破绽。”
“你在外头，先盯紧楚妍的动向。那女人近来行事越发诡异。”
说到这里，杨柳青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锐光，语气也添了几分笃定：“我虽不知那‘天外之物’究竟是何来历，却敢断定，它再神通广大，终究不能凭空行事，必定要借楚妍的手才能搅弄风云。只要盯着她，便总有迹可循。”
“至于咱们的机会。”他向前半步，凑近铁栏，声音压得更低，“要么找到能证明卷宗上笔迹是伪造的铁证，让这罪证的定罪站不住脚。要么揪出那‘天外之物’的底细，让它背后的人无所遁形。唯有这两条路，才能彻底翻盘，把这泼在我身上的脏水，原封不动地泼回去。”
吕明微听得心头一震，先前的焦躁渐渐褪去，眼中重新燃起光亮。他重重点：“放心吧。”
御灵卫衙门后堂的窗棂半掩，风裹挟着庭院里的花香飘进来，却吹不散屋内的焦灼。
阿仰攥着水绿色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望着对面端坐的白焕棠，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声音里满是哭腔：
“棠姐姐，这可怎么办啊？今早我去街上，竟瞧见飞龙卫的人举着令牌围了杨府，那明晃晃的刀枪都快架到门楼上了！后来才听说，杨大哥前一晚就被他们抓进天牢了，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