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引着众人往府中那座四面通透的赏雪亭去。
亭顶积着层薄雪,像铺了层素白锦缎,四角檐角各垂下几串冰棱,长短不一,在日头下泛着晶莹寒光,倒为这素净亭台添了几分冬日雅趣。
亭中早已备下矮桌锦凳,杨柳青拂去凳上落雪,笑着招呼:“这雪天最适合围炉吃锅子,咱们人多热闹,就在这儿摆开,暖锅子咕嘟着热气,烫上几壶陈年烈酒,正好驱驱这彻骨寒气。”
白焕棠拢了拢月白锦袍的领口,眼尾笑意未散:“既如此,那我可得尝尝杨大人的待客好酒。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亭台倒是选得妙,四面开窗见雪,吃着热锅子赏着雪景,倒比在屋里闷着舒坦。”
阿仰跟在众人身后,看着亭外簌簌落雪,又瞧着大家忙前忙后搬炭炉、备锅子的模样,忍不住悄悄弯了眼。
寒风穿过亭柱,却被亭中渐起的烟火气挡在外面,只余下檐角冰棱偶尔滴落的轻响,混着众人的说笑声,倒让这冬日寒天添了几分融融暖意。
杨柳青转头看向身侧的阿仰,随即指着亭边正拍落肩头残雪的众人,温声细细介绍:“那位,是御灵卫统领吕明微。他可是御灵卫的老大,他不仅武艺卓绝,还通些奇门遁甲之术,本事大得很,往后在卫中遇事,尽管找他帮忙。”
阿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吕明微正朝她温和颔首,忙也点头。
杨柳青又指向不远处:“那个正往炭盆里添银骨炭的是刘子文,我打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他家在京中做着南北货的生意,门路广得很,你往后缺什么用度,或是想找些新奇玩意儿,跟他说一声,准能给你办得妥帖。”
刘子文听见这话,回头冲阿仰咧嘴一笑,手里的火箸还在炭盆里拨弄着,火星子“噼啪”溅起。
“穿藏青棉袍那位,是太医局的王光缘王太医,”杨柳青继续道,“他可是咱们这儿的圣手,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受了风寒,找他开两副药,保管药到病除。”
“当然,你也可以找我,”他话锋一转,冲阿仰眨了眨眼,“论医术,我可比他强些。”
“呸!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王光缘在一旁听得真切,方正的脸上满是嫌弃,却还是朝阿仰和善地点了点头,“姑娘若有不适,莫听他胡吹,只管来找我便是。”
杨柳青也不与他争辩,转而指向窗边:“靠窗站着看雪的那位,是翰林院的沈惊澜沈大人。他满肚子都是锦绣文章,经史子集无一不通,跟他聊上几句,准能长不少见识。”
沈惊澜闻声转过头,温润一笑,手中还把玩着一枚玉佩,窗外的落雪衬得他愈发清雅。
阿仰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一望去,众人也都笑着朝她点头示意,亭外雪花簌簌飘落,亭内炭盆已烧得通红,暖意渐浓,下人们正忙着搬桌椅、支暖锅,很快便要摆开热气腾腾的锅子,倒比屋里更添了几分雪夜围炉的融融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