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抬手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门,馥郁酒香与诱人菜香便扑鼻而来,瞬间驱散了些许心头阴霾。
杨柳青眉开眼笑,大步跨进屋内,一屁股坐下,打趣道:“好小子,料事如神呐,知道我要来,还备下这般好酒好菜,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说罢,夹起一筷子菜,风卷残云般塞入口中。
沈惊澜嘴角上扬,露出两颗虎牙,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故作神秘道:“你可知昨日发生了啥?”
那表情、那动作,只差没伸手拽住杨柳青,明晃晃地嚷着“快来问我,我知晓这事儿”。
杨柳青怎会不知好友这点小心思,况且自己本就满心好奇,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快别卖关子了,速速讲来!”
沈惊澜清了清嗓子,假意咳嗽两声,挺直腰板,双手在空中比划着,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你是没瞧见呐,昨日那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沈惊澜眉飞色舞,讲得兴起,手中筷子随着话语节奏在空中挥舞:“你能想象吗?那些个乱贼,竟打着普通百姓的幌子混入了城,入城瞬间就撕下伪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都转眼就成了人间炼狱!”
“最胆大包天的,是他们妄图冲进皇宫,好在禁军给力,一番苦战,眼下那些暴徒皆已伏诛,曝尸街头。”
说到此处,沈惊澜稍作停顿,灌下一大口酒,一抹嘴,压低声音凑近杨柳青:“可你知道背后的隐秘?这沧州,大部分领土可是先皇年轻时金戈铁马打下的江山,说来也巧,此地正是前朝八皇子武子谏那已故母妃的故土。”
“武子谏,就是已被贬为庶人的八皇子,因触怒龙颜,消失得干干净净,没了踪迹。”
“如今这起义军闹得如此猖獗,满城风雨,任谁都会联想到背后主使兴许就是他!朝堂上下议论纷纷,陛下也起了疑心,一道密旨发出,派飞龙卫精锐暗中前去沧州探查虚实,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话毕,沈惊澜眉眼瞬间耷拉下来,长叹一声:“哎,如今螭国内忧外患,只怕……是要陷入泥潭,难以脱身喽。外有强敌虎视眈眈,边境烽火连连;内有这股子叛军搅得民心惶惶,元气大伤啊。”
杨柳青轻抿一口酒,神色凝重地点头附和:“确实棘手。新皇才登基不久,根基未稳,朝堂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还在角力,权力哪能说集中就集中?”
“虽说举国号称有百万雄师,可兵权分散在各路将领手里,指挥不动、调遣不得,形同虚设。”
说着,他目光望向窗外纷飞大雪,喃喃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当下这螭国困境,丝毫不输那难于翻越的蜀道。”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解围之策,那些零散思绪在脑海里逐渐拼凑成型。
屋内暖意融融,烛火跳跃闪烁,可沈惊澜的周身却似裹着一层寒霜,满脸尽是颓然之色。
他弓着背,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目光呆滞地盯着脚下的青砖,嘴里不停嘟囔:“如今国于危难之间,外有强敌环伺,屡屡犯境、烧杀抢掠。”
“内有叛军滋事,搅得民生凋敝、鸡犬不宁。我却整日被困在这秘书省,校勘典籍、抄抄写写,不能做些什么实实在在扭转乾坤之事,眼睁睁看着局势崩坏,简直有愧于这份俸禄,愧对于黎民百姓,如何只能做好我的秘书省校书郎啊……”那声音极低,带着几分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