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越野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扬尘疾驰。
后座上,陆景渊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未散的凌厉。连日边境巡查的疲惫,被车身猛地一顿骤然打断!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撕裂山野的宁静,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身体前冲。几乎是同时,陆景渊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褪去所有松懈,只剩下鹰隼般的锐利与冷凝。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养成的本能,让他全身肌肉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指节分明的手已下意识按在了腰侧的配枪上。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更蕴含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在狭小的车厢内回荡。
驾驶座上的陈大川心脏怦怦直跳,死死踩住刹车,身体前倾,瞪大了眼睛看向车前,结结巴巴地回道:“团、团长!人!突然从路边林子里冲出来的!就、就倒在咱们车头前头了!”
闻言,陆景渊眉头锁死,没有任何犹豫,利落地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已站在了车旁。山间的风带着凉意吹拂过他略显褶皱的军装下摆,却吹不散他周身骤然凝聚的冷肃气场。他几步绕到车头前,目光如电,扫向前方路面,精准地锁定目标。
然后,他看到了她。
就在军用越野车狰狞的保险杠前方,距离不足一米,尘土尚未完全落定,一个纤细得不可思议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最先攫住陆景渊全部视线的,并非少女苍白脆弱的面容,而是那一层——笼罩着她周身、无声流转着幽蓝微光的奇异光幕。
那光幕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与这个落后山村、与这个质朴年代格格不入的质感。它不像电,不像火,更像是一汪凝聚的液态星辉,或是极地冰层下流动的寒魄,静谧而神秘。光幕边缘与地面接触的空气,似乎都因此产生了细微的、水波般的扭曲,将少女与周围的尘土、喧嚣彻底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诡异又脆弱的绝对领域。
陆景渊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如同瞄准目标时的微调。那是什么?新型的单兵防护装备?某种他未曾接触过的光学伪装或全息技术?还是……更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现象?
警惕心在瞬间飙升到顶点。在边境线附近,任何异常都意味着潜在的危险,可能是陷阱,是试探。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穿透那层流转的幽蓝,落在光幕中心的少女身上。
她看起来年纪极小,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上穿着一件样式古怪、却意外精致的白色连衣裙,裙边缀着天蓝色的蕾丝,脚上是一双同样纤尘不染的银白色皮鞋。这身打扮,干净、纯粹得不像话,与周围原始粗粝的山林、与这黄土地面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近乎荒诞的反差。一个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背包掉落在她手边,柔软的兔耳朵蹭着地面,更为这超现实的一幕增添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稚气与……一种撞击人心的脆弱。
少女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道柔弱的扇形阴影,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毫无血色,仿佛生命力正从这具小小的身体里缓缓流逝。她蜷缩的姿势,是一种受到极度惊吓或伤害后、回归本能的自我保护,像一只被风雨打落巢穴的幼鸟,露出的手腕和脚踝纤细得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她蜷在那里,像一件被宇宙洪流偶然冲刷至此、遗落凡间的琉璃珍宝,美丽得惊心,也易碎得动魄。那是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个粗糙、硬朗世界的精致与剔透。
陆景渊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毫无预兆地、精准地撞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