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事了,风云暂歇。
李狗蛋穿着崭新的六品鸂鶒补服,站在兵部衙门口,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这官袍穿着威风,可还没他那身粗布衣裳舒坦。
武库清吏司主事,听着威风,管着军械档案、核销各地武备,实则是个清水衙门,每日里对着堆成山的陈旧卷宗,跟一群老学究、老油条扯皮,比他娘的在街头跟人抢地盘还累。
“李主事,这份陇右道送来的弓弩损耗册,您得赶紧核了,那边催得急。”
“李大人,兵部与工部联合核查去年边军甲胄打造数量的文书,王侍郎让您拟个条陈。”
听着属官絮絮叨叨,李狗蛋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混世刁民”的性子,在这规矩森严的衙门里,简直是龙游浅水。
虽然靠着之前的功劳和皇帝那点赏识,没人敢明着为难他,但暗地里的排挤、阳奉阴违,他可没少感受。
“妈的,这官当得,比蹲大牢还憋屈。”李狗蛋私下里没少跟周墩子他们抱怨。
阿宝依旧沉默地跟着他,充当护卫,偶尔在李狗蛋被文书搞得焦头烂额时,递上一只油光锃亮的烤鸡腿。
周墩子在京里赁了个小院,带着几个新收的徒子徒孙,继续捣鼓他的机关消息,算是重操旧业。
孙小猴则如鱼得水,凭借着李狗蛋的名头和之前积累的门路,在京城的灰色地带混得风生水起,成了李狗蛋暗处的耳目。
胡言则正式被李狗蛋聘为幕僚,负责处理往来文书,偶尔代笔写点“合乎规范”的奏章,总算学有所用。
日子看似平静,但李狗蛋知道,福王虽倒,其残余势力未必甘心,朝中盯着他这“幸进”之徒的眼睛更不在少数。
他这官,坐得并不安稳。
这日,他正对着一份关于西域诸国朝贡兵器制式的卷宗打瞌睡,忽然被上司,武库清吏司郎中唤去。
“李主事,”郎中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说话慢条斯理,“今日接到鸿胪寺转来的文书。西域楼兰故地之畔,有几个部落联合派了使团,已至敦煌,不日将入京朝贡。因其贡品中有新型镔铁锻造之术及一批特色军械样本,陛下颇为重视,特命我兵部选派干员,前往接引、护卫,并初步查验其军械成色。”
郎中捋着胡须,看向李狗蛋:“李主事,你年轻有为,更曾与西域商队有所接触(指熊猫人商队),精通……呃,了解西域风情。此次差事,便由你带队前往敦煌接引,务必妥善处置,彰显我大玄气象。”
李狗蛋一听“西域”、“楼兰”,心里就是一动,立刻想起了那个赠他骨牌的阿娜尔,还有那神秘的“守密人”秘纹。
这差事,看似辛苦,跑腿的活儿,却正中他下怀!留在京城这鸟笼子里,哪有去外面广阔天地自在?
“下官领命!”李狗蛋答应得异常爽快。
回到自己的小公廨,他立刻召集了几名心腹。
“兄弟们,收拾家伙,咱们出去放风了!”李狗蛋眉飞色舞,“去西域!接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