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当工具人，可自己又没本事掀了灵山那张桌子。
现在，他盯上了自己这根来自东土大唐的搅屎棍，想借自己的手，撬动他那既定的悲惨命运。
“所以呢？”李道兴摊开手，“你和我说这些，是想拉我入伙，帮你反了灵山？”
“不。”金蝉子摇头，“贫僧深知，以王爷和背后大唐如今的力量，远不到与灵山正面对垒的时机。”
“贫僧想要的，只是一笔交易。”
“交易？”李道兴的兴致又被勾了起来，“说说看。你能给本王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贫僧可以助你，彻底解决这西梁女国的大患。”
金蝉子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观音大士那具恶尸化身，在此地布下的‘人间炼狱’，其真正图谋，王爷可知晓？”
李道兴眉头微扬：“不是为了炼化什么劳什子‘魔胎’？”
“那只是其一。”
金蝉子眼中迸出慑人的精光。
“她真正的目的，是以满城女子的滔天怨气和整条子母河的磅礴生机为引，炼制一味……禁药！”
“此药，名曰‘斩三尸无垢丹’！”
“一旦丹成，她便可借此丹药之力，强行斩出善、恶、自我三尸，一步登天，直达准圣大圆满之境！再凭西行功德气运加持，佛门……或许将出第三位圣人！”
李道兴心头剧震。
斩三尸！
他没想到，佛门竟然也有如此法门，手段更是阴邪狠毒到了极致！
以一国生灵为祭品，铺就自己的成圣之路？
好一个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贫僧可以告诉你此丹的炼制关窍、阵眼所在，甚至可以亲自出手，助你压制那即将成形的魔胎。”
金蝉子抛出了他的筹码。
“而贫僧想要的，也很简单。”
他抬起头，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眸，死死锁住李道兴。
“我帮你解决眼前的死局。而你，必须答应我，在这西行路上，保下我这具肉身的父母，让他们……安享晚年。”
李道兴愣住了。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算到，金蝉子豁出一切想要的，竟然是如此……“凡俗”的东西。
不是自由，不是力量，甚至不是向佛门复仇。
他只是想保住这一世，生他养他的凡人父母。
“十世轮回，贫僧每一世皆有父母，但每一世，他们都因我而不得善终。”
金蝉子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那超然物外的佛性气质，在这一刻被浓重的人间烟火气所替代。
“贫僧，愧对他们。”
“玄奘可以成佛，但陈袆，想当一回人子。”
李道兴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佛性与人性之间痛苦挣扎的灵魂，心中五味杂陈。
许久，他嘴角重新咧开，那笑容里，多了一分真正的温度。
“成交。”
他伸出手。
“不过，本王也有一个条件。”
金蝉子微怔：“王爷请讲。”
“光保住你爹娘，不够。”
李道兴的笑容变得狡黠起来，像只偷了鸡的狐狸。
“你得配合我，把这场戏，唱得更大一点，唱得更漂亮一点！至于事后，是你金蝉子还是唐三藏继续走下去，本王不管！”
他凑到金蝉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金蝉子听着，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神情开始剧烈变幻。
他的瞳孔先是猛然收缩，接着，下颌的线条绷紧，眼角的一块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最后，他看着李道兴，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
“王爷……你这……简直是……”
“别废话。”李道兴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就问你，干，还是不干？”
金蝉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犹豫、震惊、彷徨，都化为了一片纯粹的决然。
“好！”
“贫僧……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