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百味宴当日,华灯初上。墟市东区,一座雕梁画栋、香气缭绕的七层琉璃宝塔前,已是宾客云集。此塔正是“百味居”,星厨阁在万界墟市的重要产业之一。
张小飞一袭青衫,准时赴约。递上庖辉所赠的玉牌,立刻有美貌的侍女恭敬引路,直上顶层。
顶层宴会厅,装饰极尽奢华,却又透着雅致。琉璃为顶,可观星空;灵玉为地,温润生光。厅中已坐了不少宾客,种族各异,气息不凡,大多与“食”之道相关,或是知名灵厨师,或是大宗门的灵膳长老,或是身怀特异食修传承的奇人。彼此交谈,声浪不高,却自有一股无形的气场。
庖辉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张小飞到来,热情迎上:“张道友果然守信!快请入席!今日我百味居推出了三道新菜,更有总阁的五味真人前辈驾临,可谓盛会!”
张小飞拱手还礼,目光扫过大厅。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八卦道袍、头戴高冠、面容红润、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其周身隐隐有五种基础道味(酸甘苦辛咸) 的道韵流转,浑然一体。正是星厨阁的长老,五味真人,一位元婴期的灵膳大宗师!其两侧,还坐着几位气度不凡的修士,想必也是星厨阁的重要人物。
“哦?庖执事,这位小友是?”五味真人目光如电,落在张小飞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他显然看出了张小飞修为虽只是筑基后期,但气息凝练,道韵内敛,尤其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与“食”相关的独特意境,绝非寻常。
“回禀真人,这位是张小飞张道友,来自苍梧界,于食修一道颇有造诣,乃晚辈新近结识的青年才俊。”庖辉连忙介绍。
“苍梧界?食修?”五味真人微微颔首,眼中兴趣更浓,“能得庖执事如此推崇,想必有过人之处。今日恰逢其会,小友不妨也露一手,让我等品鉴品鉴如何?”他这话看似随和,实则是一种考较。在场众多成名人物,若无名堂,岂能轻易入席?
顿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张小飞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不以为然。一个筑基后期的小辈,能有什么惊人技艺?
张小飞神色平静,不卑不亢,拱手道:“真人相邀,晚辈敢不从命。恰巧晚辈近日偶得一物,心有所感,试制了一道小食,名为——‘向死而生’,还请真人与诸位前辈品评。”
“向死而生?”众人闻言,皆露讶色。这名字,可有些不寻常。
张小飞不再多言,走到厅中特意留出的展示区。他并未取出华丽的厨具,只是拿出了那口新炼的“星辰食鼎(胚胎)”,又取出一块品质上乘的“地火熔晶”边角料,以及几样看似普通的辅料:一截枯死的千年雷击木、一捧无根之水、一撮万年石钟乳。
最后,他取出了一个玉盒,打开后,正是那截阴阳生死树的残根嫩芽!此刻嫩芽依旧萎靡,但被张小飞以自身道韵温养三日,那点焦黑中蕴含的死寂之气与微弱生机更加分明。
“那是……好古怪的灵植!”
“生机与死气交织?此物怎能入膳?”
“胡闹!死气入体,乃修行大忌!”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议,连五味真人也微微蹙眉。
张小飞充耳不闻,心念一动,星辰食鼎悬浮而起,鼎下“熔晶真火”燃起。他先将那截枯死的雷击木投入鼎中,以文火煅烧,提炼出一丝最精纯的寂灭雷意;又以无根之水调和石钟乳,化作生命原液。
随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他竟将那一丝寂灭雷意,缓缓注入那奄奄一息的嫩芽之中!
“他疯了?!这是要彻底毁了这灵根吗?”有人惊呼。
然而,下一刻,奇迹发生!那嫩芽承受寂灭雷意,非但没有崩溃,顶端的焦黑处反而骤然亮起!一股更加浓郁的死寂道韵爆发出来,但同时,那微弱的生机在死寂的刺激下,竟如同回光返照般,绽放出惊人的光华!
向死而生!破而后立!
张小飞眼神锐利,双手如幻,引动“星辰食鼎”之力,将这股生死交织、逆转轮回的磅礴道韵,与地火熔晶的灼热本源、生命原液的滋养之力,以“造化”道韵为引,强行调和、压缩!
鼎中混沌之气翻涌,仿佛在开天辟地!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弥漫开来,这香气,初闻是万物凋零的死寂,细品却又是涅盘新生的希望!
最终,所有光芒与香气内敛,鼎中只剩下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混沌、表面有生死道纹流转的丹丸!不,更准确地说,是膳丸!
张小飞抬手虚引,三颗膳丸落入玉盘,递到五味真人面前,声音平静:
“请真人品鉴。”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逆转生死、化腐朽为神奇的烹饪手法震撼了!以死气为引,激发生机,调和阴阳,这已超出了寻常灵膳的范畴,触及到了法则烹饪的至高领域!
五味真人死死盯着那三颗膳丸,瞳孔收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缓缓拿起一颗,放入口中。
膳丸入口即化,没有味道,只有一股极致的死寂瞬间笼罩他的神魂,仿佛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但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生机自死寂中爆发,如同黎明破晓,照亮黑暗!生死轮转间,他对自身道途、对五味调和、乃至对生命本质,都有了刹那的明悟!
“噗!”五味真人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竟忍不住喷出一小口淤血!但这口血吐出后,他气息非但没有萎靡,反而更加圆融通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一个‘向死而生’!”五味真人长身而起,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化死为生,逆转阴阳!此膳已非寻常灵膳,乃是道膳!触及生死法则之道膳!小友……不,张大师!你之才,当入我星厨阁内阁!”
内阁!星厨阁核心之地,非大宗师不得入内!
一言出,满座皆惊!所有看向张小飞的目光,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