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百味居的庖辉执事,张小飞并未直接返回潜龙苑,而是循着记忆与路牌指引,朝着墟市西南方向的“万灵鲜坊”走去。星厨阁的出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身怀食修传承,在此界展露头角,被这等庞然大物注意到是迟早的事。加入与否,尚需斟酌,但借此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食修之道,了解诸天万界的食材奥秘,却是眼下极好的机会。而三日后那场“百味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观察与展示窗口。
“欲入其门,先显其能。空手上门,终是落了下乘。”张小飞心中思忖,“需得准备一份既能体现我食修功底,又带些新意的‘拜帖’。”这“拜帖”,自然不能是寻常丹药符箓,最好是一件能彰显“食”之道的特殊灵膳或者……食材。
万灵鲜坊,正是寻找灵感与材料的最佳去处。
越是接近鲜坊区域,空气中的气息越发驳杂鲜活。不再是灵材矿物区的药香宝光,也不是法器区的灵能波动,而是一种生机勃勃、野性未驯的混合气息。血腥气、草木清气、海腥味、土腥气、乃至许多难以形容的奇异味道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各种生灵的嘶鸣、低吼、乃至精神波动,形成一股原始而热烈的浪潮。
踏入坊市大门,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张小飞也微微挑眉。与其说是“坊市”,不如说是一片被强大空间禁制分割圈养的生态园。无数或大或小的透明空间囚笼悬浮在半空,或放置在地面,里面囚禁着形态各异、来自诸天万界的活体生灵!
有身披雷霆、头生独角的雷犀兽在囚笼中焦躁冲撞;有通体晶莹、散发极寒的冰晶蚕在吐丝结茧;有色彩斑斓、翅膀挥洒磷粉的幻梦蝶翩翩起舞;有扎根虚空、枝叶摇曳生辉的星光草;更有许多奇形怪状、难以名状的软体生物、元素生命、乃至半能量体的存在。
每个囚笼旁都有摊主,种族各异,大声吆喝,介绍着自家“货物”的特性、功效、乃至烹饪方法!是的,烹饪方法!在这里,这些活生生的生灵,绝大多数最终归宿,便是成为强者桌上的佳肴、丹炉里的药材、或者修炼某种神通的祭品!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法则,在此地体现得淋漓尽致。
张小飞灵韵感知散开,仔细甄别着各种生灵的气息。他并非迂腐之人,修行界资源获取本就残酷,但他亦有自己的原则:不食开灵智、通人性之高慧种族,不虐杀取乐,物尽其用。
他的目标很明确:寻找一种等阶不必极高,但特性独特、潜力十足,能经他手化腐朽为神奇的食材。最好能结合他新炼成的“星辰食鼎”与“地火熔晶”的特性。
一路行去,见识了诸多奇珍。
“道友请看这‘地龙蚺’,虽只是三阶妖兽,但血肉蕴含一丝真龙之气,辅以‘赤阳椒’爆炒,乃是淬炼肉身的极品!”
“新鲜捕获的‘空明鱼’,生于空间裂缝,肉质蕴含空间之力,清蒸可助悟空间法则,一条只要五百灵石!”
“来自‘深渊魔界’的‘百味菇’,能模拟百种滋味,是调配灵膳的圣品,可惜带有魔性,需大师方能祛除……”
张小飞走走停停,偶尔驻足询问,却未轻易出手。这些食材虽好,但要么流于寻常,要么处理起来过于麻烦,不符合他“一鸣惊人”的预期。
正当他行至坊市深处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时,丹田内的“太初混沌金丹”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悸动并非渴望,而是一种遇到同源或相克之物时的自然反应!
他循着感应望去,只见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后,坐着一名昏昏欲睡的枯瘦老者。老者种族难辨,皮肤褶皱如树皮,气息晦涩,竟有金丹后期修为。他的摊位上没有囚笼,只摆着几样东西:一截焦黑的枯木、几块不起眼的灰色石头、还有一盆……土?
那盆土看似普通,却呈现一种极其诡异的黑白交织的色泽,仿佛蕴含着生与死的极致对立。更奇特的是,土中插着一根三寸长短、通体晶莹如玉、顶端却有一点焦黑的嫩芽!嫩芽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彻底枯萎,但就是那一点微弱的生机,却引动了张小飞金丹的异动!
“老板,此乃何物?”张小飞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嫩芽上,心中暗惊。以他的灵韵感知,竟无法完全看透这嫩芽的底细,只觉其内蕴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造化与死寂交织的道韵,玄奥异常。
枯瘦老者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目光扫了张小飞一眼,声音沙哑如同破锣:“‘阴阳生死树的残根’,来自一个刚破灭的小世界。此树一甲子发芽,一甲子生长,一甲子开花,一甲子结果,果实能逆转阴阳,触及生死法则。可惜,世界破灭时伤了本源,这最后一根芽,也快死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阴阳生死树?触及生死法则?张小飞心中剧震!这可是传说中的先天灵根!即便只是残根,价值也无法估量!难怪能引动他的混沌金丹!他的“造化”之道,核心便是调和阴阳、掌控生机,此物若能救活,对他感悟生死造化有无穷妙用!即便救不活,其残留的道韵,也是炼制特殊灵膳的无上宝药!
“如何交换?”张小飞强压激动,不动声色地问。
老者伸出三根枯指:“三样东西,任选其一。一、一瓶能延寿五百年的天寿丹;二、一门直指天仙的完整炼体功法;三、告诉我……如何救活它。”他最后一句,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死死盯住张小飞。
前两个条件,堪称苛刻,天寿丹和直指天仙的功法,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但第三个条件,更显诡异。
张小飞沉默片刻,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那奄奄一息的嫩芽。指尖,一缕微不可察、蕴含着他“太初之息”与“造化圣火”本源的生机缓缓渡出。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嫩芽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原本死气沉沉的黑白土壤,突然微微震动!嫩芽顶端那点焦黑处,竟闪过一丝微弱的混沌光泽!虽然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原状,但张小飞和那枯瘦老者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你……”老者猛地坐直身体,昏睡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精光,死死盯着张小飞,“你身上有何物?竟能引动这‘混沌息壤’的反应?!”
混沌息壤?这土壤也是宝贝?!张小飞心中再震,表面却依旧平静:“晚辈只是修炼的功法,对生机感知敏锐些罢了。救活此物,晚辈并无十足把握,但可一试。不过,需以此芽和这盆土为代价。”
老者目光闪烁,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有意思!小子,你很不错!这残根和息壤,放在老夫这也是等死。你若能救活它,便归你!若救不活,算老夫看走眼!拿去吧!”说罢,竟直接将那盆土推到了张小飞面前!
如此干脆,反倒让张小飞一愣。他深深看了老者一眼,拱手道:“多谢前辈信任。晚辈必当尽力。”他取出一个玉盒,小心地将那盆土连同嫩芽收起,放入储物戒。此物关系重大,需寻安全之处再仔细研究。
交易完成,老者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激动只是幻觉。
张小飞带着意外收获,离开了万灵鲜坊。他本欲寻找烹饪食材,却得了一件更珍贵的、可能与自身大道息息相关的宝物。这或许就是机缘。
回到潜龙苑,开启禁制,张小飞迫不及待地取出那盆“混沌息壤”和“阴阳生死树残根”。他尝试以“太初之息”和“造化圣火”温养,那嫩芽确实有极其微弱的反应,但想要救活,绝非易事,需从长计议。
他将此物小心收好,目光落在剩余的“地火熔晶”和一些在鲜坊购买的辅料上。百味宴在即,拜帖还需准备。
“既然得了这蕴含生死道韵的残根,不若……剑走偏锋?”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寻常灵膳,再精美,恐怕也难以让星厨阁的那些老饕真正动容。需得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东西。
他回想起《造化食经》中一篇关于“破而后立,向死而生”的论述,又结合对“阴阳生死树”道韵的初步感悟,一个构思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