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处理完一部分工作,将平板放在一旁,抬起眼,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
“站在那里做什么?”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使用。记住活动的界限就行。”
苏晚抿了抿唇,低声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她需要一个明确的“角色”定位,哪怕这个定位让她感到屈辱。无所事事的囚禁,更容易让人崩溃。
陆瑾寒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意外,眉梢微挑,随即扯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做什么?像以前一样,安静待着就好。或者,你可以好好想想,如何重新适应……这里的生活。”
他刻意加重了“这里的生活”几个字。
像以前一样?安静待着?
苏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果然是要将她彻底打回原形,抹杀她这五年来所有的成长和改变。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情绪,不再说话。
这时,门铃响了。
陆瑾寒没有动,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开门。
苏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送餐的人。她打开门,一个穿着制服、面无表情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将精致的菜肴一样样摆在餐厅的桌子上,然后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菜肴很丰盛,色香味俱全,是以前在帝景苑时,他习惯的口味。
“吃饭。”陆瑾寒起身,走向餐厅,命令道。
苏晚跟了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用餐的过程依旧沉默。他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小口小口、食不知味地吃着东西。
“不合胃口?”他忽然问。
苏晚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吃完。”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喜欢浪费。”
苏晚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继续机械地进食。每一口都如同嚼蜡,胃里像是塞满了石头。
他看着她顺从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吃完饭,他起身离开餐厅,重新拿起平板电脑,似乎还有工作要处理。
苏晚默默收拾了碗筷,放入洗碗机。做完这些,她站在宽敞却空荡的客厅里,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没有她的书,没有她的画板,没有需要她操心的一日三餐和顽皮的孩子。她失去了所有身份,只剩下一个——被陆瑾寒囚禁于此的,名为“苏念”的空壳。
她走到沙发另一头,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那面巨大的嵌入式电视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无聊的综艺节目,喧闹的笑声和夸张的音效充斥着空间,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孤寂。
她看着屏幕,眼神却没有焦距。
陆瑾寒似乎被电视的声音打扰,蹙眉看了她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平板电脑上。
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做着各自的事情,却像是隔着无形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夜,渐渐深了。
陆瑾寒终于结束工作,放下平板,起身走向主卧。
在进入卧室门前,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主卧旁边的次卧是你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入主卧。”
说完,他推门进去,关上了门。
苏晚坐在沙发上,听着那一声门响,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某处也随之关闭的声音。
她关掉电视,客厅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她站起身,走向那个被指定的“次卧”。房间很大,带独立卫浴,装修风格与外面一致,冰冷,奢华,没有一丝温情。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那个装着“星骸”胸针的防震箱,放在床头柜上。幽蓝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微弱而倔强的光芒。
这是“苏晚”唯一留下的东西。
她躺倒在柔软却冰冷的大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简洁的灯带。
这里就是她的囚笼了。
而她这只被迫归巢的金丝雀,未来的日子,将在这无边无际的寂静和冰冷的注视下,一点点耗尽所有的生机。
窗外,锦城的夜,正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