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提及具体的遭遇,但话语中蕴含的那种在绝境中挣扎、永不屈服的意志,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冲击力。
杜兰德先生深邃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带着些许了然的锐利。他并没有追问那“无形之手”是什么,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枚胸针,仿佛要透过那幽蓝的宝石,看进创作者灵魂的深处。
周围一些留意到这边动静的人,不禁有些骚动。皮埃尔·杜兰德!那可是欧洲古董珠宝收藏界和评论界的泰斗级人物,眼光毒辣,极少公开赞赏当代设计师。他竟然会主动来到这个备受争议的展位,并与这位东方设计师进行了如此深入的交流?
“很有意思的回答。”杜兰德先生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听不出太大波澜,但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张质地古朴的名片,递给了苏晚,“你的作品,和你这个人,都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东西。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展会结束后,如果你还在巴黎,或许我们可以共进晚餐,聊一聊……关于‘光’的其他可能性。”
说完,他没有等苏晚回应,便微微颔首,拄着手杖,转身,如同来时一样,从容地离开了。留下周围一片压抑的震惊和苏晚手中那张触感温润的名片。
皮埃尔·杜兰德。
苏晚看着名片上烫金的优雅字体,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平静。这并非救赎,更像是在无边黑暗中,偶然瞥见的一缕、来自完全不同世界的微光。这缕光无法驱散她当下的困境,却似乎在告诉她,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陆瑾寒一种声音,一种规则。
她小心翼翼地将名片收好。
几乎是在杜兰德先生身影消失的同时,苏晚的手机再次震动。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内容却不再是冰冷的评判,而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仿佛施舍般的“通知”:
“今晚八点,塞纳河畔,‘时光’画廊。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关于……那个孩子。”
孩子!
辰星!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他果然还是……用辰星作为最终的砝码!
之前的打压、孤立、毁约,都只是前奏。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逼她到绝境,然后,用她最无法割舍的软肋,给予最后一击,让她心甘情愿地走进他设好的囚笼。
谈一谈?
多么冠冕堂皇的字眼。
这根本不是谈话,是最后通牒。
苏晚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那条短信,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星火,在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决绝中,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展馆外巴黎灰蓝色的天空。
来吧。
陆瑾寒。
就让我们,面对面地,“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