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
这四个字,像是一点微弱的萤火,在无边的黑暗中,给了她一丝微不足道的、却至关重要的慰藉。
她不敢打电话,怕自己的声音会泄露崩溃的情绪。她只能颤抖着手指,回复了两个字:“顺利。”
放下手机,巨大的无助感再次将她淹没。她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哭声。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布料,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五年了。
她以为她早已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可以独自面对任何风雨。
可直到此刻,当那个男人如同命运本身,以无可抗拒的姿态再次降临,她才绝望地发现,自己依旧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该怎么办?
逃跑吗?能逃到哪里去?他既然能找到巴黎,找到栖水镇,这世界之大,又有哪里是安全的?
妥协吗?回到他身边,继续那暗无天日、失去自我和尊严的生活?将辰星也带入那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牢笼?
不。
绝不。
辰星是她唯一的底线。她绝不允许她的孩子,像她一样,成为那个男人掌控下的傀儡和牺牲品。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在绝对的力量和权势面前,她的挣扎和反抗,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黑暗中,她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望向窗外那片陌生的、巴黎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城市灯火渲染出的、虚假的橙红色光晕。
就像她此刻的处境,看不到一丝真正的光亮。
她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一点点漫过心脏,淹没头顶。
而与此同时,巴黎某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陆瑾寒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塞纳河的夜景。河上游船如织,灯火璀璨,映照在他深邃的眼底,却激不起半分涟漪。
陈铭站在他身后,恭敬地汇报:“陆总,苏小姐已经回到酒店,情绪似乎很不稳定。展会上,她后续的表现也受到了很大影响,错过了几个潜在的商业机会。”
陆瑾寒面无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栖水镇那边呢?”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一切正常。孩子很好,周明和那位阿婆照顾得很周到。”陈铭回答,顿了顿,补充道,“需要……采取一些措施吗?”
陆瑾寒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动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
“不必。”他淡淡道,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虚假的繁华上,“让她再‘自由’几天。”
他要的,不是简单地抓回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他要的,是让她在彻底的绝望和无助中,认清现实,主动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心甘情愿地……带着他的儿子,回到他为他们设定的轨道上。
那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也是对他权威最彻底的维护。
“继续盯着。”他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我要知道她每一刻的……挣扎。”
“是,陆总。”
陈铭悄然退下。
宽敞的套房里,只剩下陆瑾寒一人。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满足感。
苏念。
你逃不掉的。
你和那个孩子,注定都属于我。
窗外的巴黎夜色旖旎,却掩不住其下涌动的、冰冷的暗流。这场由他主导的游戏,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