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夜,从未如此漫长而冰冷。
苏晚在地板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四肢僵硬,寒意顺着脊椎一点点爬满全身。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和一种被掏空后的麻木。
陆瑾寒知道了辰星的存在。
这个认知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随时可能斩落,将她和她视若生命的一切,彻底毁灭。
恐惧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反而在寂静和黑暗中发酵、膨胀,变成一种更具体、更狰狞的形状。他会对辰星做什么?把她抓回去,强行带走孩子?以他的权势,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栖水镇那个宁静的小镇,在陆氏这艘商业巨轮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周明和阿婆,又如何能抵挡?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迸溅的火星,微弱,却瞬间点燃了她几乎被冻僵的意志。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而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打开灯,刺目的光线让她不适地眯起眼。她冲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因为冰冷和恐惧而有些不听使唤,颤抖着敲击键盘。
查询最早的回国航班。
无论如何,她必须立刻回去,回到辰星身边。巴黎的展会,未来的前途,此刻都变得无足轻重。没有什么比辰星的安全更重要。
然而,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航班信息时,心再次沉入谷底。最近一班直飞国内的航班在明天中午,而她现在根本无法确定,陆瑾寒是否已经派人守在机场。如果他现在就动了带走辰星的念头,十几个小时的航程,足够发生任何事。
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啪”地一声合上电脑,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飞蛾,明明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四处碰壁,找不到出路。
冷静,苏晚,冷静下来。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进行思考。
陆瑾寒今天在展会上没有当场发难,只是用言语震慑她,这说明他暂时还不打算在公开场合采取极端手段。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享受看着她恐惧挣扎的过程。
那么,辰星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他的目标,首先是她。他要她屈服,要她主动带着孩子回到他掌控之下。
她还有时间,虽然不多。
她拿起手机,找到周明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安静。
“苏晚?”周明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但很快清醒,“怎么了?巴黎那边出什么事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声音里的异常。
“周明,”苏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努力维持着平稳,但尾音还是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听着,我现在说的话很重要。你明天一早,立刻带辰星离开栖水镇,去……去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在山里的亲戚家,或者任何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的去向,包括阿婆。等我消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明的声音变得凝重:“他找到你了?”
“嗯。”苏晚闭上眼,艰难地应了一声。
“他……要对辰星不利?”
“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冒险。”苏晚的声音带着恳求,“周明,帮我,现在我只能相信你了。”
“我明白了。”周明没有丝毫犹豫,“你放心,我现在就准备,天一亮就带辰星走。你自己在巴黎……千万小心。”
挂断电话,苏晚稍微松了口气。周明的果断和可靠,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至少,辰星暂时离开了最容易被找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