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爪带来的墨绿色草药,带着荒野最质朴的善意,静静地躺在苏喆手边。那清苦的气味,如同在污浊泥沼中嗅到的一缕清新空气,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沉沦。明日日落,是最后的期限。而灰爪身上那隐晦的“腐爪”标记,更如同悬在头顶的第二把利剑,让他无法安心休养。
他必须行动起来。
首先,是处理伤势。
他回忆着灰爪比划的动作,将一部分草药塞入口中,用力咀嚼。难以言喻的苦涩瞬间充斥口腔,让他几乎要干呕出来,但他强行咽了下去。草药的汁液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清凉之意随之扩散开来,缓慢地抚慰着体内因血齿草狂暴药力肆虐而留下的灼痛与暗伤。
另一部分草药,他将其嚼成药泥,小心地敷在左肩最严重的骨裂处,以及身上几处深可见骨的爪痕上。药泥接触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刺痛,随即被更持久的清凉和麻痒所替代,那是伤口在草药作用下加速愈合的征兆。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虚弱的冷汗。
但这还不够。
身体的恢复需要能量,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再试图去扩张那受损的“野性直觉”感知范围,那只会加剧精神的负担。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了“内视”之上。
如同将散落的光芒汇聚成一束,他将那微弱却坚韧的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投向自己的身体内部。
这一次,与之前粗略的探查不同。在经历了与“腐爪”意志的碰撞和血齿草药力的洗礼后,他对自身能量的流动,对肌肉纤维的撕裂与愈合,甚至对骨骼裂缝处细微的能量聚集,都有了更加敏锐的感知。
他“看”到了那墨绿色草药的清凉药力,如同温和的溪流,缓缓渗透进受损的组织,中和着残留的血齿草狂暴因子,促进着细胞的再生。
他“看”到了自己狼族身躯内部,那远比人类强悍的生命力,正如同地底涌动的岩浆,虽被重创压制,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等待着喷发的契机。
他甚至能隐约“看”到,那缠绕在灰爪灵魂本源上的、极其淡薄的灰黑色丝线——那是“腐爪”标记在他感知中留下的烙印。这烙印冰冷而污秽,与灰爪本身纯净的生命气息格格不入,如同白纸上的一点墨迹,异常刺眼。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沉重,却也更加坚定了必须尽快恢复的念头。
他开始尝试引导。
他不再被动地接受药力的滋养,而是尝试用那微弱的“野性直觉”,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去主动引导体内残存的、相对温和的能量流,汇聚到伤势最重的左肩。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他的精神力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引导都感觉意识仿佛要被撕裂。但他咬牙坚持着,凭借着百界轮回中锤炼出的、远超常人的意志力,一点点地推动着那些微小的能量粒子,如同蚂蚁搬家般,汇聚到骨裂之处。
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混合着血污和草药的气息,形成一种难闻的气味。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