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诗雅雨试图按照医生的嘱咐休息。可林香根本不给她机会——早上六点就敲门叫她起来做早餐,理由是“鹏鹏上班要吃热乎的”;上午让她擦窗户、拖地,说“家里脏了影响孩子健康”;下午还要让她去超市买菜,美其名曰“多走动对生产好”。
有天下午,诗雅雨拖着浮肿的腿从超市回来,手里提着两大袋菜,刚走到单元楼下,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手里的菜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土豆、白菜滚了一地。她扶着墙慢慢蹲下身,想缓解一下头晕,却感觉腰骶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路过的邻居看到她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扶她:“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打120?”
诗雅雨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不用……我歇会儿就好。”她不想去医院,更不想让章家知道——她知道,就算去了医院,林香也只会说她“装病博同情”,章鹏也只会觉得她“麻烦”。
邻居帮她把菜捡起来,送她到家门口。林香开门看到她这副样子,不仅没有关心,反而皱起眉头:“买个菜怎么这么久?还把菜撒了一地,你是不是故意的?”
诗雅雨扶着门框,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想赶紧躺下歇会儿。可林香却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我看你就是故意折腾,想让我们伺候你!告诉你,没门!我们章家不养闲人,你要是不想干活,就别吃我们家的饭!”
晚上,诗雅雨发起了低烧,浑身发冷,盖着两床被子还是觉得冷。她想让章鹏帮她拿个体温计,章鹏却头也没回地说:“别小题大做了,感冒发烧很正常,多喝热水就好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开会,别打扰我睡觉。”说完就把卧室门关上了,留下诗雅雨一个人在客厅里瑟瑟发抖。
她摸黑走到厨房,想倒杯热水,却发现水壶是空的。打开冰箱,里面只有昨天剩下的半碗冷粥和几根发黄的青菜,根本没有医生嘱咐的高蛋白食物。她靠着冰箱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在拼命抗议了,贫血让她头晕眼花,腰骶疼痛让她无法翻身,下肢浮肿让她连走路都困难,可章家却把这一切都当成“娇气”“装病”,连一句关心的话、一口热饭都不愿意给她。
她想起医生说的“早产风险”“胎盘早剥”,心里充满了恐惧。她不怕自己吃苦,却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小声对孩子说:“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照顾好你。你再坚持一下,等你出生了,妈妈一定带你离开这里,给你吃好吃的,让你好好休息。”
肚子里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诗雅雨擦干眼泪,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就着冷粥吃了几口。她知道,她不能倒下,为了孩子,她必须咬牙硬撑,哪怕身体已经发出了最严重的抗议,哪怕章家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接下来的几天,诗雅雨尽量减少活动,趁着林香出门买菜的间隙,躺在沙发上歇会儿,再偷偷煮个鸡蛋补充营养。可就算这样,她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头晕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站着刷碗都会突然眼前发黑;腰骶部的疼痛蔓延到大腿,晚上根本无法平躺,只能靠着枕头半坐着睡;下肢的浮肿越来越严重,一按一个坑,连鞋子都穿不上了。
周五晚上,林香让她擦阳台的玻璃,说“周末要晒被子,玻璃不擦干净晒不透”。诗雅雨实在没力气,小声说:“妈,我头晕得厉害,能不能明天再擦?”
林香立刻炸了锅,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就是装的!每天躺着不动,能不头晕吗?我看你就是不想干活,想偷懒!今天你必须擦完,不然就别想吃饭!”
诗雅雨看着林香愤怒的脸,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争辩没有用,反抗只会招来更多的指责。她只能拿起抹布,踩着凳子,慢慢擦起玻璃。冷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吹在她脸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冷,眼前的玻璃开始变得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凳子上下来的,只记得最后一刻,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林香正站在旁边,语气里满是嫌弃:“醒了?我还以为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呢!擦个玻璃都能晕倒,你也太娇气了!”
诗雅雨看着林香冷漠的脸,心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绝望。她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可章家却还在把她当成免费的佣人,肆意压榨她的体力,忽视她的痛苦。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孩子出生的那天。她只知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继续撑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