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变化,是从章鹏跟他父母正式说她怀孕之后开始的。
难道……章家开了什么会?他们是不是在商量什么关于她的事?是不是不想跟她办婚礼了?
无数个问题在心里盘旋,可她却不知道该跟谁诉说。林薇虽然能给她提建议,但毕竟是外人,不能帮她解决根本问题;章鹏……她不敢问,怕得到的又是那些模糊的承诺,怕自己的疑虑被他用“体贴”的话轻轻带过。
晚上,章鹏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他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笑着对诗雅雨说:“妈今天炖了鲫鱼汤,让我给你带回来。快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诗雅雨走过去,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鱼汤香味扑面而来,里面还放了她喜欢吃的豆腐和香菇。可她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却没什么胃口——她想起林香早上打电话时的语气,想起章栋拒绝她时的理由,心里忽然觉得,这碗鱼汤里,好像也掺了点说不出的“算计”。
“怎么了?不喜欢吗?”章鹏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累。”诗雅雨避开他的手,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鱼汤,“谢谢你和阿姨,特意给我炖鱼汤。”
“跟我还客气什么。”章鹏坐在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喝了。妈说这鱼汤能补身体,对宝宝好。”
又是“对宝宝好”。诗雅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鱼汤。鱼汤很鲜,可她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她只觉得,章家的“算计”,已经像这鱼汤一样,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她,而她,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她看着章鹏眼里那熟悉的温柔,忽然觉得很陌生。她不知道,这份温柔背后,到底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计划”;也不知道,这场围绕着“孩子”和“婚礼”的算计,会把她推向什么样的境地。
喝完鱼汤,章鹏坐在她身边看她整理产检报告,手指时不时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语气里满是期待:“你说宝宝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心跳了?下次产检我们能不能听到?”
诗雅雨点点头,心里却没什么波澜。以前她很喜欢跟章鹏聊宝宝的事,觉得那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话题,可现在,每当章鹏提起宝宝,她就会想起章栋在电话里说的“别操心婚礼,照顾好宝宝”,想起林香那看似关心却避开重点的语气——好像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孕育孩子的载体”,而不是“即将成为章家儿媳的人”。
“对了,”章鹏忽然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妈说下周想过来给你做几天饭,她怕你一个人在家吃不好,影响宝宝营养。你觉得怎么样?”
诗雅雨心里一动。林香过来住,或许能让她更清楚地了解章家的想法,也能趁机跟林香聊聊婚礼的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啊,不过别麻烦阿姨了,我自己也能做饭。”
“不麻烦,我妈乐意着呢。”章鹏笑着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就是担心你,想多照顾照顾你和宝宝。”
诗雅雨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产检报告。报告上的每一项数据都显示胎儿发育正常,可她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越来越沉。她想起林薇昨天跟她说的话:“你要多留意章家的一举一动,他们现在对你的‘好’,可能都是有目的的。”
难道林香过来住,也是章家“计划”的一部分?是想通过“照顾”来让她放松警惕,还是想趁机打探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章家的“关心”越来越密集。林香每天都会给诗雅雨打两三个电话,问她的饮食、睡眠,甚至细致到“今天有没有吃水果”“晚上几点睡的”,可每次诗雅雨想把话题引到婚礼上时,林香都会巧妙地转移话题,要么说“宝宝现在需要补充叶酸,你得多吃点绿叶菜”,要么说“我昨天跟邻居张阿姨聊天,她说孕期多散步对顺产好,你每天下午可以出去走半个小时”。
章栋也偶尔会给诗雅雨打电话,语气依旧温和,却从不提婚礼的事,只跟她说“鹏鹏最近工作忙,你多体谅他”“家里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们说,别客气”——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话,现在听来却充满了敷衍。
周五晚上,章鹏回来时,带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他把礼盒递给诗雅雨,笑着说:“我妈给你买的孕妇装,她说现在天气冷了,你之前的衣服可能穿不下了,特意去商场给你挑了几件。”
诗雅雨打开礼盒,里面是三件质地柔软的孕妇毛衣,颜色都是她喜欢的浅色系。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林香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贴心”,甚至连她的尺码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未免太刻意了。
“谢谢阿姨,让她破费了。”诗雅雨把礼盒合上,语气平淡。
“跟我妈还客气什么。”章鹏坐在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我妈就是喜欢你,才会这么疼你。你别想太多,安心养身体就好。”
诗雅雨靠在他的怀里,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多希望章家的关心是真的,多希望章鹏的温柔没有任何杂质。可那些细微的变化、那些刻意避开的话题、那些模糊的承诺,都在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周六早上,林香果然如约来了。她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给诗雅雨买的零食、营养品,还有几件她自己的换洗衣物。一进门,她就忙着收拾厨房,把带来的新鲜蔬菜、肉类放进冰箱,嘴里还念叨着:“我跟你说,孕期吃的东西一定要新鲜,外面买的熟食不卫生,我每天给你做家常菜,保证你和宝宝都有营养。”
诗雅雨想帮忙,却被林香拦住了:“你别动手,快坐下休息。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可不能累着。”
林香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穿梭,看起来确实像个真心疼爱儿媳的婆婆。诗雅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虑又开始摇摆——或许,她真的是想多了?或许章家只是因为她怀了孕,所以才更关心她的身体,暂时把婚礼的事放一放?
中午吃饭时,林香给诗雅雨夹了满满一碗菜,还不停地叮嘱她:“多吃点鱼,这鱼富含dhA,对宝宝大脑发育好;再吃点西兰花,补充维生素。”
诗雅雨低头吃着菜,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阿姨,上周我跟鹏鹏说想一起去看酒店,您之前不是说也看了几家吗?我们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看看啊?”
林香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说:“看酒店不急啊,现在天气这么冷,出去跑也不方便。再说你现在怀着孕,长时间坐车也累,等明年春天暖和了,你身体也稳定了,我们再一起去看,好不好?”
又是“等明年春天”,又是“不急”。诗雅雨心里的失落又多了几分,她还想再追问,却被林香打断了:“对了,雅雨,你爸妈最近怎么样啊?好久没跟他们联系了,有空你让他们来家里坐坐,我们一起吃顿饭。”
诗雅雨心里一紧。林香突然提起她的父母,是想干什么?是想通过她的父母来给她施压,还是有别的目的?她强压下心里的疑惑,笑着说:“我爸妈最近挺好的,等过阵子有空,我让他们过来。”
林香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开始跟诗雅雨聊孕期注意事项,从“不能吃生冷食物”到“不能长时间看手机”,事无巨细,却绝口不提婚礼的事。
诗雅雨看着林香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忽然觉得很陌生。她想起第一次去章家时,林香虽然对她的家境有些不满,却还是热情地招待她,跟她聊婚礼的细节;想起那时章栋还跟她说“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婚礼我们肯定会办得风风光光的”——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吃完饭,林香去洗碗,诗雅雨坐在客厅里给林薇发消息:“林香过来住了,我跟她提看酒店的事,她又说等明年春天,还刻意避开话题。”
没过多久,林薇回复:“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你别着急,先观察几天,看看林香过来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她一直避开婚礼的事,你就找机会跟你爸妈说,让你爸妈帮你问问,毕竟你怀了孕,总不能一直拖着。”
诗雅雨看着林薇的消息,心里有了一丝底气。或许,让她的父母介入,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晚上,章鹏回来时,林香已经做好了晚饭。饭桌上,林香不停地给章鹏夹菜,还跟他说:“鹏鹏,你最近工作别太累了,要多抽点时间陪陪雅雨,她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孤单。”
章鹏点点头,看向诗雅雨,眼里带着温柔:“我知道,这周末我不加班,带你出去走走,顺便去给宝宝买些东西。”
诗雅雨心里微微一动,可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她看着章鹏,认真地说:“周末出去的时候,我们能不能顺便去看看酒店?就看一家,不会累着的。”
章鹏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说:“好啊,不过先说好,要是你觉得累了,我们就马上回来,不能勉强。”
诗雅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块,她以为章鹏这次终于松口了,却没注意到章鹏和林香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林香看着诗雅雨,笑着说:“还是雅雨懂事,知道体谅鹏鹏工作忙。不过看酒店的时候,你可别操心太多,让鹏鹏拿主意就行,你只要负责喜欢不喜欢就好。”
诗雅雨点点头,心里却没什么喜悦。她总觉得,章鹏答应去看酒店,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又是一场“温柔的拖延”。
周末很快就到了。早上,章鹏带着诗雅雨和林香一起出门,说是要去看酒店。可车开了没多久,章鹏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语气变得有些着急:“什么?项目出问题了?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章鹏一脸歉意地看着诗雅雨:“对不起啊,雅雨,公司项目出了点急事,我得过去处理一下。看酒店的事,只能下次了。”
诗雅雨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看着章鹏焦急的样子,心里却充满了怀疑——真的是项目出了急事,还是他故意安排好的?
“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工作。”林香连忙说,还不忘安慰诗雅雨,“雅雨你别生气,鹏鹏也是没办法,工作要紧。看酒店的事不急,等他不忙了,我们再一起去。”
诗雅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看着章鹏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疑虑终于变成了确定——章家的“算计”,真的开始了。从那场没有她参加的家庭会议开始,从章栋和林香态度的细微变化开始,从章鹏一次又一次的“温柔拖延”开始,他们就已经布好了一张网,等着她一步步走进来。
而她,却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家后,林香依旧热情地照顾诗雅雨,给她削水果、泡牛奶,可诗雅雨却再也提不起精神。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一片冰凉。她不知道,这场围绕着“孩子”和“婚礼”的算计,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守住自己的幸福,守住这个还未出世的宝宝。
她想起林薇说的话:“你不能再被动了,得主动出击,不然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或许,是时候该跟章鹏摊牌了,是时候该让她的父母知道章家的态度了。
可一想到章鹏那双温柔的眼睛,想到林香那看似关心的语气,诗雅雨又犹豫了。她怕摊牌之后,会失去现在的平静;怕父母知道后,会为她担心;更怕这场“算计”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宝宝。
矛盾和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而章家的算计,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温柔陷阱”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