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人，是叶萱。
她穿着一件看起来并不怎么厚实的白色羽绒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灰色连帽卫衣。
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寒风吹得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拖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行李箱，轮子似乎坏了，歪斜地立在那里。
最刺眼的是她脚上那双单薄的帆布鞋，鞋边沾满了泥泞和融化的雪水，显然走了很远的路。
“你……你怎么来了？”陈野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下意识地想去接她的箱子，却被她躲开了。
叶萱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倔强的杏眼，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阴翳，她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脆弱。
走廊昏暗的光线下，陈野眼尖地瞥见她羽绒服袖口下露出的手腕内侧，有几道新鲜的、浅浅的红色划痕，在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他的心猛地一沉。
“小萱……”他刚想开口。
“别叫我。”叶萱固执的出声打断，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哭腔，
“你跑……你跑那么远……电话不接……信息不回……陈野，你就是个王八蛋。”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
她猛地推开挡在门口的陈野，力气大得出奇，拖着那个破箱子就挤进了狭小的出租屋。
一股寒气和她身上淡淡的、仿佛被寒风浸透了的体香也随之涌入。
她环顾着这间简陋、冰冷、弥漫着泡面味的屋子，眼神里没有嫌弃，只是红了眼。
她走到那张小小的单人床边，把破箱子往地上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后，她转过身，背对着陈野，肩膀又开始一耸一耸，无声地抽泣起来。
单薄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无助，像寒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陈野僵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个沾满泥泞的破旧行李箱，看着她袖口下若隐若现的伤痕，听着她压抑的抽泣，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他拒绝叶茂华的好意，想要证明自己，想要逃离可能背负的“靠女人”名声，却把那个最需要他、也最依赖他的女孩，推到了这样狼狈绝望的境地。
那些所谓的自尊，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悔意和心疼，
叶萱像一只归巢的倦鸟，接下来的两年，在那个狭小却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他们像一对真正的、与世隔绝的小夫妻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