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星海的实力，讲渠道，讲宣发投入，讲“必要的包装”和“圈内规则”。话里话外，暗示着签约条件会很苛刻，分成比例低得离谱，年限长得吓人。
“孙总监，我们带了些deo小样，要不您先听听歌？”陈静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试图把话题拉回音乐本身。
孙总监摆摆手，：“歌嘛，不急。关键是看人。像你们这样的‘花瓶’…哦不，是外形条件如此出众的乐队，潜力无限啊，只要运作得当，红遍大江南北不是梦，”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暧昧和威胁的口吻，“想要资源倾斜，光有歌可不够。我也告诉你们吧，得懂事，得会来事儿。”
“知道鹭岛的‘远华’集团吗？”他故意停顿，观察着女孩们的反应。
黄文文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陈静还算镇定：“听说过，做贸易的大公司？”
“何止是大。”孙总监一副“你们太年轻”的表情，“手眼通天，跟我们星海关系匪浅。想红？路子就在这里，”他手指敲着桌面。“鹭岛远华集团的赖老板那边，我们关系很铁的…”
“远华？”黄文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她家在京城，对某些圈内臭名昭着的名字早有耳闻。
孙总监以为她们被“远华”的名头镇住了，得意地笑了笑：“是啊，赖老板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能搭上他的船，你们就等着乘风破浪吧，只要听话，资源不是问题…”
“只要每个月呢，固定去鹭岛那边参加几次高规格的‘商演’和‘联谊’，陪一些重要的投资人、合作方喝喝酒，联络联络感情…放心，都是体面人，场面上的事，资源、推广、出专辑的钱，那都不是事儿，就凭你们这条件……”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四人，尤其在苏苏和黄文文身上停留更久，“保证大红大紫！”
苏苏还有点懵懂：“商演？喝酒？” 她以为就是正常演出应酬。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炸响在办公室里！
黄文文猛地站起来，柳眉倒竖，速度快得惊人，一巴掌狠狠抽在孙总监那张油腻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他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给扇歪了，金丝眼镜也飞了出去。刚才还带着点摇滚酷劲儿的脸上此刻全是暴怒的火焰，指着孙总监的鼻子就骂开了：“我恁祖嬷！还远华？赖常兴的远华？你当我们是刚进城的土鳖啥都不知道？陪酒？花瓶？交流感情？交流你妈个头！你他妈拉皮条拉到姑奶奶头上了？！滚！”标准的京骂混合着刚学的闽南脏话，火力全开。 她气得胸口起伏，抬手还想再来一巴掌。
“文文！”陈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黄文文扬起的手腕，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眼神像冰刀一样刮向那个捂着脸、一脸惊愕和羞怒的王经理：“孙总监，贵公司的‘合作’方式，我们乐队高攀不起，告辞！” 声音冷得掉冰渣。
孙总监被打懵了，捂着脸，又惊又怒：“你…你敢打人？反了你了知不知道…”
“啪！”黄文文挣脱陈静，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去，精准命中另一边脸。“知道，老娘知道你是给远华那帮走私犯拉皮条的龟孙子，滚你娘的‘体面人’。苏苏，姜姜，静姐，我们走，跟这种脏东西多说一句都嫌恶心！”
姜姜和苏苏此刻也完全明白了，又气又恶心，苏苏更是小脸煞白。陈静拉着还在骂骂咧咧“小吉麦……林北……塞林木……”的黄文文，带着姜姜和苏苏，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星海唱片的门。老刘也一脸晦气地赶紧跟上。
直到走出星海唱片那扇亮闪闪的玻璃门，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街上的冷风一吹，黄文文才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对着星海的方向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差点脏了姑奶奶的手！”黄文文这才稍微冷静一点，但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陈静脸色铁青：“那王八蛋说的‘远华’，是不是就是那个……”她看向黄文文。
“那个远华集团，”黄文文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就是鹭岛那个姓赖的，表面做正经生意，背地里走私汽车、石油，数额巨大得吓人，而且他们还找女艺人专门用来腐蚀拉拢官员和做这种肮脏交易的，京城圈子里都知道，跟他们沾上边的女艺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这姓孙的明摆着就是想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陈静、苏苏、姜姜和刘玉萌听完，脸色都白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瞬间变成了后怕和愤怒。
“难怪…难怪他眼神那么恶心！”苏苏抱着胳膊，一阵恶寒。
“早知道刚才多踹他两脚！”姜姜也气得不行。
“夭寿哦…”刘玉萌喃喃道，“这刺桐路的水，也太深了。”
“这种地方，打死也不能合作！”黄文文斩钉截铁，“我们回京城去，找红星音乐社的小柯师兄们，虽然分成会低一些但至少是正经做音乐的，京城圈子大，机会也多，不用受这种腌臜气，人也靠得住！”
“对，回京城！”姜姜刻附和，“在红星，至少不用怕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全票通过。
“行，回京城！”陈静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虽然要离开一段时间，但心里踏实。”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被星海那摊烂事坏了心情。快到乐器行时，黄文文忽然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手掌，嘀咕道：“刚才那两巴掌，打得真他娘的爽，就是手有点疼。”
她这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大家想起孙总监那被打歪的油头和飞出去的眼镜，憋着的闷气突然就散了。
“噗…哈哈哈哈，”陈静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
“该，打得轻了”姜姜也笑。
苏苏抿着嘴，眼里也带着笑意。
刘玉萌摇头晃脑：“黄老师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