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赵雪梅本人并不可怕,她若非仗着当年对越作战那点功劳,依她这些年上蹿下跳、四处树敌的做派,能不能稳在中校的位置上都难说。
与她同期的那些真正功臣,哪个不是到了大校以上?
偏她还不自知,沉溺在过往的微光里。
她真正的依仗,是她丈夫梁家的背景。
梁父,军中职务不低,虽说今年到了年纪要退,不说他这些年积攒的人脉;
单说梁家老爷子是打过小日子的人,留下的余荫和关系网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好在梁父为人比赵雪梅明事理得多,只要他不亲自下场,单凭赵雪梅折腾,掀不起太大风浪。
张易安在心里推演着最坏的局面:倘若梁家老爷子真不顾身份,动用残存的影响力要对陈军做点什么,那他张易安,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食堂里他暂时压住场面,是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开交,让大家脸上都难看,并非代表他怕了谁。
若真到了那一步,需要较量一下底蕴,他张易安背后,也并非没有可以倚仗的力量。
想到此,他指尖的烟灰悄然坠落,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细微的星火。
只不过他跟他父亲一样,都不想借着祖上的那点功勋,都想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来。
当然这些事,暂时不能告诉别人,他正斟酌着如何跟薛自明开口。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几分紧张,但又异常坚定的声音:
“报告连长、指导员!我不怕!”
两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陈军不知何时已经返回,正站在几步开外,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薛自明皱了皱眉:“陈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偷听干部谈话?”。
陈军连忙解释:“指导员,我不是有意的。我回来取我姐落下的手机,正好听到……请您和连长放心!”
他向前跨了一小步,声音洪亮了几分:
“我姐说得在理,当兵就为凭本事争口气!要真因为这事受影响,那这地方也不值得我拼命的。
再说,有连长、指导员在,我心里有底;我一定加倍努力,用成绩证明自己!”
张易安掐灭烟头,对薛自明笑道:
“老薛,听见没?咱们的兵,觉悟比咱们想象的高啊。”
他转向陈军,目光赞许:“好,部队炼的是真钢。但炼出来的是真钢,不是关系户。把你姐那股明事理、有原则的劲儿用到正地方,比什么都强。去吧,好好陪家人,前程靠自己拼,没人挡得住!”
“是!”陈军敬礼后快步离开。
薛自明望着他背影,笑了笑:“是块好料,咱多看着点。”
张易安点头:“风雨来了,挡着就是。走吧,回去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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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取回手机,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他默默将手机递还给姐姐,对刚才与连长、指导员的对话只字未提。
只是在取手机时,他不经意碰到了按键,屏幕亮起的瞬间,瞥见了上面好几条未读来电和短信的提示。
“姐,给,手机。”
“谢了。”
陈姗姗接过,很自然地解锁屏幕,查看起信息。
车内暖意渐浓,与窗外的清冷形成对比。
王云在副驾驶座上半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犹豫。
“姗姗啊,前天……村长给你爸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妈?”陈姗姗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敏锐地捕捉到母亲神情里的不安,
“有话您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