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临江那边,”他甩开下属,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我!赵瑞龙!要亲自去会会高育良!”
“我要去帮李达康……稳住阵脚!”
夜色中的京城,万家灯火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化作一片片模糊的流光。
赵瑞龙那辆经过重度改装的防弹劳斯莱斯,正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在通往私人机场的特殊通道上疾驰。
车厢内,昂贵的真皮与紫檀木散发着权力的气息。赵瑞龙刚刚结束了书房内的歇斯底里,此刻正靠在后座上,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他从车载冰柜里拿出了一小瓶冰镇的依云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那因为暴怒和酒精而发热的大脑,稍稍降温。
他输了,输掉了汉东。但他不能全输。
“临江……”他喃喃自语。
他重新梳理了思路。
汉东的祁同伟是条疯狗,是个不守规矩的杂种,硬碰硬是自投罗网。但临江的高育良,是个“学者”,是个要“体面”的官僚。
政治,归根结底是妥协的艺术。高育良敢在常委会上掀桌子,无非是想捞取政治资本,想彻底压倒李达康。
“他要的是‘名’,我要的是‘利’。”赵瑞龙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赵公子”的自信,“只要我亲自去,用‘临江港务’一半的干股,再加上他在香港的女儿……我就不信,他高育良不肯坐下来,和我‘艺术’一下。”
他坚信,钱和权,可以摆平一切。只要他亲自出马,帮李达康稳住阵脚,这场“两线溃败”的棋局,他至少能保住一半。
就在他盘算着如何在临江翻盘时,中控台上,一部黑色的、经过三重加密的卫星电话,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高频的震动声。
赵瑞龙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不是他的常用电话。这是他用来联系他安插在汉东省公安厅内部的、最后一个,也是最深的一个“内线”的专线。
这个人,代号“马夫”,是省厅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一个看似平庸、毫不起眼,却能接触到祁同伟核心动向的“隐形人”。
在这个祁同伟已经把汉东经营得铁桶一般的时刻,在这个卫庄和钱伯仁全线崩溃的时刻,这个电话……简直是来自地狱的丧钟。
一种比在书房时更为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赵……赵总!”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沉稳的汇报,而是一个男人因为极度恐惧而彻底变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吼。
“十万火急!赵总!出大事了!”
赵瑞龙的心脏猛地一沉,厉声喝道:“我正要去临江!汉东的事,我爸说了……”
“不是汉东!不……是!是汉东!”电话那头的“马夫”语无伦次,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赵总!您别去临江了!那个……那个盘子不重要了!”
“疯狗……祁同伟那条疯狗……他……他不去咬李达康了!他……他要咬赵老!他要咬您父亲啊!”
“轰——”
赵瑞龙只觉得一股寒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那辆疾驰的劳斯莱斯,仿佛在这一刻,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
“你他妈说什么?!”赵瑞龙抓着电话,青筋暴起,“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