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一月,京市被一场罕见的暴雪裹得严严实实。
杨晚栀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走进律所时,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指尖刚触到办公室门把手,就听见周明的声音从虚掩的门缝里漏出来:“这案子我只敢给你看,换个人来,要么三个月查不出头绪,要么得把自己绕进去。”
她推门而入,暖气裹挟着纸张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周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叠厚厚的案卷,封面右上角用红笔标注着“涉密·秦山故意杀人案”。
男人抬头看见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先把雪拍干净,这案子急,但不差这两分钟。”
杨晚栀脱下沾雪的大衣,顺手挂在衣架上,目光已经落在了案卷封面上。
秦山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上个月财经版的常客,鼎盛集团的前总裁,三天前因涉嫌杀害情人苏曼被警方逮捕。
可这样一桩看似清晰的“富豪情杀案”,怎么会被周明形容成“换个人绕不进去”?
“别被表面迷惑。”周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把最上面的卷宗推过去,“警方的初步证据链看着完整:苏曼死在秦山的私人别墅里,死亡时间是本月三号晚十点到十二点,别墅监控显示那段时间只有秦山进出过;
现场留有秦山的指纹,凶器是他常用的那把水果刀;
更关键的是,苏曼的手机里存着一条发给闺蜜的未发送短信,写着‘秦山发现了那件事,他要杀我’。”
杨晚栀翻开卷宗,指尖划过现场照片。别墅客厅的地毯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尸体倒在沙发旁,胸口插着水果刀,刀柄上的指纹清晰指向秦山。
可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停在了照片角落——茶几上放着一杯半凉的咖啡,杯壁上没有指纹,杯口的口红印也模糊得几乎看不见。
“有问题。”她抬头看向周明,语气肯定,“如果是激情杀人,凶手不会特意擦掉咖啡杯上的痕迹;
如果是预谋杀人,又何必留下指纹和未发送的短信这么明显的线索?这像是有人故意摆出来的‘证据链’。”
周明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警方也注意到了咖啡杯的问题,但秦山的口供全是漏洞。
他说三号晚上七点就离开了别墅,去参加一个企业家酒会,可酒会上的人都说他十点才到,中间三个小时没人能证明他去了哪里。
更麻烦的是,苏曼死前正在调查鼎盛集团三年前的一桩财务造假案,而秦山是当时的直接负责人。”
杨晚栀的指尖在“财务造假”四个字上顿住。
有个律师同事,刚入行时,曾协助前辈处理过鼎盛集团的一起合同纠纷,那时就听说这家公司的财务报表做得像艺术品,漂亮得让人不敢细究。
苏曼既是秦山的情人,又在暗中调查他,这层关系本身就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