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特斯的夜静得能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卧室里的暖光早已熄灭,只剩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清冷的银辉。
杨晚栀背对着顾明夜,身体绷得笔直,双眼紧闭,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稳——她在睡觉,只不过还是没睡着,正在努力入睡。
身后的顾明夜却没睡着。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掌心贴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那片温热的肌肤下,正孕育着他期盼已久的生命。
“晚栀,”顾明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沉又沙哑,像大提琴的低音弦被轻轻拨动,“还记得我们以前说过的吗?以后要生两个宝宝,一个像你,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有梨涡;一个像我,性格沉稳点,能护着你和妹妹。”
他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她的小腹,力道很轻,却让杨晚栀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她攥紧了被子里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姿态,连睫毛都没敢颤动一下。
顾明夜却没在意她的“沉默”,或许是不知道她睡没睡,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自顾自地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我都想好了,宝宝的房间要刷成浅蓝色,你说过喜欢海洋的颜色,床头要挂你画的鲸鱼,还有你织过的小袜子,我都收着呢。”
他说的是三年前的事。那时他们还在帝京的那个庄园,杨晚栀刚从“堕天使”回来不久,他偶尔还会说起对未来的憧憬。
她当时没说话,因为那是他禁锢她的一段时光,她当时只想逃。
他却悄悄在自己帝京的别墅里,装修了一间婴儿房——浅蓝色的墙壁,定制的鲸鱼吊灯,衣柜里挂满了从新生儿到三岁孩子的衣服,甚至连婴儿床的护栏都包了柔软的防撞条,怕磕到宝宝娇嫩的皮肤。
这些,杨晚栀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顾明夜偏执、疯狂,却不知道这个男人早已把她的只言片语,当成了余生的信仰。
顾明夜的手慢慢往上移,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掌心带着薄汗,却依旧紧紧攥着,仿佛要将她的手刻进自己的骨血里:“我当时还说,等宝宝会走路了,要带他们去看帝京的雪,去洛德特斯的海边,去新西兰看极光。我都记着呢,晚栀,每一句都记着。”
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黑暗中,没人能看到他眼底的红。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扫过她的肌肤,带着滚烫的温度:“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在怪我,怪我把你留在这儿,怪我当年做的那些事。可我没办法,我不能失去你,晚栀,失去你我会死的。”
杨晚栀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话语里的绝望。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说“晚栀,别离开我”;
想起他为了她,没日没夜的学习,就为了钻研出她能听懂的方法。
那些画面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心里又酸又涩,连带着对他的恨意,都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