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雪是在冬至后第三场下起来的，屏幕显示着“1月15日”，杨晚栀对着玻璃呵出白气时，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大三的寒假了。
从顾明夜走后，已经过去一年零四个月。
沈以墨把白书妍送回宿舍时，雪已经停了。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是航空公司的短信——杨晚栀的航班已准点起飞。
他站在香樟树下，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终于还是点开了那个备注为“顾”的对话框。
对话框的最后一个来回，是顾明夜问他帝京的雪下了没，他回了句“刚落，晚栀在图书馆刷题”，之后便再无消息。
他输入“杨晚栀去纽约了，今天的航班”，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指腹都有些发烫。
纽约此时应该是清晨。沈以墨靠在树干上，看着手机屏幕由亮转暗，又按亮，重复了三次后，终于收到了回复。只有一个字：“哦。”
沈以墨的眉头猛地皱起来。他想起高三那年，顾明夜为了给杨晚栀抢限量版的画册，在书店门口排了整夜的队，笑着说“晚栀肯定喜欢”；
想起他们四个在湖边放孔明灯，顾明夜把杨晚栀的名字写在最中间，说“这样愿望能先被神仙看到”。那时的顾明夜，提到杨晚栀的名字，眼睛里都像落了星星。
他指尖飞快地打字，几乎是带着气：“你就这反应？”
这次回复快了些：“不然呢？”
沈以墨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紧。“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他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用力到泛白，“如果你还愿意见她，我没话说。但如果你不想见，就把人安安全全送回帝京。妍妍今天送她去机场，她走后，她眼睛都红了，她担心晚栀。”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沉默了很久。沈以墨看着宿舍楼上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杨晚栀宿舍的窗户仍黑着——大概她昨天就收拾好了东西，说要早点去机场，怕雪天堵车。
他突然想起帮她搬行李箱时，箱子角磕到台阶，弹开一道缝，他瞥见里面塞着件灰色的针织衫，是顾明夜送给她的，袖口都磨得起了毛球，她还宝贝似的带着。
“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吗？”沈以墨的声音有些发哑，他对着手机低声说，仿佛顾明夜就在对面，“她手机壳里夹着你高三写的便签，翻得都快烂了。期末考复习到凌晨，还在查纽约的天气。白书妍说她这学期瘦了八斤，悄悄念叨你，说你以前爱吃糖炒栗子。顾明夜，她现在爱你爱疯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对面才发来一条长消息。沈以墨点开时，指尖都在抖。
“爱疯了？”顾明夜的字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嘲讽，“沈以墨，你记性这么好，怎么不记得从堕天使回来，她是怎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