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停在酒店门口时,杨晚栀的指尖还在发抖。
后座的空间宽敞,却像个移动的囚笼,她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夹在中间,身上那件香槟色礼裙松松垮垮地挂着,布料贴着硌人的髋骨,每动一下都硌得慌。
“到了,杨小姐。”副驾的保镖回头,语气没什么温度。杨晚栀没应声,只是偏头看向窗外——酒店门口铺着红地毯,记者举着相机挤在两侧,闪光灯亮得像要刺进眼里。
她下意识地往座位里缩了缩,却被身边的保镖轻轻推了一把:“顾先生在里面等您。”
她是被强行架来的。下午张教授走后,她刚把自己摔进被子里,就冲进两个佣人,不由分说地把她拽起来,按在梳妆镜前。
粉底擦了三层才遮住她眼下的青黑,口红选了最艳的正红色,涂在她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像沾了血。
礼裙是顾明夜早就备好的,领口开得低,腰收得紧,可她太瘦了,去年冬天在“堕天使”被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这几个月在家补了些,也只是勉强长了点肉,裙子套在身上,后腰空荡荡的,得靠别针才能固定住。
“我不进去。”她抓住车门,指节泛白。保镖没跟她废话,直接掰开她的手,半扶半架地把她往酒店里带。
红地毯的绒毛蹭着她光裸的脚踝,有点痒,又有点凉。她看见顾明夜站在宴会厅门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珍珠袖扣——那是顾黛璇生前最喜欢的款式。
他看见她,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是朝保镖递了个眼神。保镖松开手,转身退到一边。顾明夜走过来,伸手想帮她理理裙摆,却被她猛地躲开。“别碰我。”她声音发颤,带着点哭腔,却又强撑着不肯示弱。
顾明夜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又收了回去。“进去吧。”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爷爷在里面。”
杨晚栀的心猛地一沉。顾雍明。那个曾经会笑着给她塞糖,说“我们晚栀以后要当我孙媳妇”的老爷爷。自从顾黛璇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对她笑过。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悠扬的小提琴声在耳边流淌,穿着华丽礼服的男男女女举着酒杯,低声交谈着。
杨晚栀跟在顾明夜身后,像个提线木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些毫不掩饰的轻蔑——他们都知道她是顾明夜“养”在身边的人,是那个毁了顾家大小姐的“罪人”。
“明夜来了。”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老人走过来,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是顾明夜的二叔顾。
他目光扫过杨晚栀,眼底带着点嫌弃,却没说什么,只是端着酒杯跟顾明夜碰了碰,“老爷子在那边,刚到。”
顾明夜点了点头,拉着杨晚栀的手腕,往宴会厅角落走去。他的手很烫,攥得很紧,杨晚栀想挣开,却被他捏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