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夜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他手里攥得发皱的信封。
管家张叔从客厅走出来，接过他肩上的背包时，瞥见他指尖泛白——那封印着“科技大学”校徽的录取通知书，被他捏得边角都卷了。
“先生和夫人在书房谈事，让您回来就先去吃晚饭。”张叔的声音放得轻，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另一只手，“没跟杨小姐一起回来？”
“她跟书妍在她家拆通知书，闹得厉害，晏阿姨留她们吃饭。”顾明夜扯了扯嘴角，把信封往口袋里塞了塞，指尖蹭过布料时，能摸到里面硬挺的纸页。他换了鞋往餐厅走，脚步放得慢，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餐厅的长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顾母从厨房出来，系着米白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双筷子：“回来了？刚跟你爸说你该到了。”她把筷子递给他，目光落在他口袋上，“通知书拆了？”
顾明夜没应声，坐下扒了口饭，糖醋小排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却没往常的滋味。
他早上在杨家，眼睁睁看着杨晚栀和白书妍的通知书上印着“人民大学”的校徽，一个法学，一个中医学，两人抱在一起笑时，他站在旁边，197的身高竟觉得有些晃神。
“没拆就先吃饭。”顾父从书房出来，手里捏着份报纸，在他对面坐下时，指节敲了敲桌面，“下午杨衍给我打电话，说你去他家了。”
顾明夜扒饭的手顿了顿：“嗯。”
“跟晚栀考上一个学校了？”顾父呷了口茶，目光透过镜片看他，“你填志愿时非说要跟她报一个，现在如愿了？”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在顾明夜心上。他填志愿那天，他原以为凭着分数，总能跟她凑在一个学校，没成想……
“爸，妈，我先回房了。”顾明夜放下筷子，没动几口的饭还冒着热气。他起身往楼梯走，口袋里的信封硌着腰，像块发烫的石头。
回到房间，他把自己摔在床上，天花板的水晶灯晃得他眼晕。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书桌上——那里摆着个相框，是去年校庆时拍的，他站在杨晚栀旁边，她踮着脚揪他的耳朵，两人都笑得没心没肺。
顾明夜盯着相框看了会儿，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信封。米白色的封皮上，“科技大学”四个字烫得发亮，他指尖摩挲着校徽，想起早上杨晚栀举着通知书跟他炫耀的样子，她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星星：“顾明夜你看！我考上民大了！以后我可是法学系的高材生！”
他当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给我拖后腿”，不过确实也不算拖后腿，两个大学的实力差不多。
指尖划开信封时，顾明夜深吸了口气。通知书滑出来，“国际贸易与经济专业”几个字清晰地印在纸上，旁边是他的名字。他盯着看了几秒，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些发闷。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杨晚栀打来的。他接起时，指尖还捏着通知书的边角：“喂？”
“顾明夜！你到家了没？”杨晚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没散去的雀跃，背景里还有白书妍的笑声，“你通知书拆了没？快说！你是不是也考上民大了？我跟书妍猜你肯定报了计算机系！”
顾明夜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月亮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像个孤单的逗号。他顿了顿，声音放得软：“没呢，刚到家，还没拆。”
“怎么还不拆？”杨晚栀的声音拔高了些，“你快拆！拆了告诉我！我跟书妍等着呢！沈以墨也在，他说他猜你考去科大了，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