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最后一点橘红色的光投进厂房时,林暮手里的半块馒头已经吃完了。他把最后一点碎屑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舌尖尝到一点淡淡的甜味。铁板上还留着点馒头渣,被风一吹,打着旋儿滚到废料堆里去了。
江川早就吃完了,正用手指抠着铁板上的一道锈迹。铁锈被他抠下来一小块,红褐色的粉末沾在指尖,他无意识地搓着,粉末簌簌落在裤子上,留下几道模糊的印子。
厂房里很安静,只有风穿过破窗户的呜咽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夕阳的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斜射下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柱,灰尘在光柱里缓缓浮动,像一群沉默的飞蛾。
林暮把塑料袋叠成小小的方块,塞进帆布背包侧袋。他看着江川低着头搓手指的样子,突然想起刚才江川说\"生日快乐\"时,耳根那抹没藏住的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暖。
\"江川,\"林暮小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有点突兀,\"你...以前生日怎么过的?\"
江川搓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忘了。\"
\"忘了?\"林暮有点惊讶。
\"有什么好过的。\"江川嗤笑一声,终于抬起头,眼神扫过林暮,又很快移开,看向远处墙上的破洞,\"小时候我妈还在的时候,会煮碗面,卧俩鸡蛋。\"
林暮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他知道江川很少提起家里的事,尤其是他母亲。铁北的人嘴碎,他偶尔听同学议论过,说江川他妈跟人跑了,嫌他家穷,嫌他爸瘫。每次听到这些,林暮都会赶紧走开,心里像堵着一团棉花,闷闷的。
江川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是上次帮李大叔修拖拉机时,对方硬塞给他的。他夹在指间转了转,没点燃,又塞回口袋。
\"我妈走的时候,我十岁。\"江川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风刮过铁皮屋顶的声音,\"七年前的事了。\"
林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江川的侧脸,夕阳的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嘴唇紧抿着,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天早上,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江川的眼神飘向远处的厂房顶,那里有几只麻雀落在锈迹斑斑的天车上,蹦蹦跳跳地啄着什么,\"我爸那时候刚工伤没多久,还能拄着拐杖挪几步。我妈做好早饭,把药放在我爸床头柜上,跟我说'川川,妈出去一趟'。\"
他顿了顿,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抠铁板上的锈迹。
\"我以为她跟平时一样,去菜市场买菜,或者去邻居家串门。\"江川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结果到了中午还没回来。我爸让我去邻居家问问,张婶说早上看见她跟着一个开面包车的外地男人走了,拎着个红皮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