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也看见了江川。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头，想装作没看见，推着车继续往上走。
“喂。”江川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林暮的身体僵住了。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低着头，手指紧紧抓着变形的车筐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周围几个刚进教室的学生闻声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走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江川没管那些探头探脑的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十五块钱，走到林暮面前，看也没看，直接往他胸口扔了过去。
“啪嗒”一声，钱没扔准，打在林暮的校服拉链上，然后散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飘落在地——一张十元的，一张五元的，边角都卷着，上面还沾着点不易察觉的烟灰。
林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缩了缩，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地上散落的钱，又抬头看向江川，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周围响起了几声压抑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那不是江川吗？”
“他干嘛呢？”
“好像是在给钱？”
“那不是高二那个转学生吗？”
江川充耳不闻。他看着林暮苍白的脸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里的火气更旺了。他最见不得林暮这副样子，像只被雨淋湿的兔子，一碰就碎。
“没用的东西。”江川低声骂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林暮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他慢慢地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张一张地捡起地上的钱。十元的，五元的，他把钱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校服口袋里，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江川看着他蹲在地上捡钱的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突然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挺直，步伐又大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林暮还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叠皱巴巴的十五块钱。钱被他的手心捂得发烫，边缘硌着掌心，有点疼。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还在继续，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慢慢站起身，推着那辆歪了车把、变了形的自行车，一步一步地往教室走去。
他的背有点驼，肩膀微微缩着，像是在寒风中瑟缩的小鸟。走到教室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走廊尽头，江川已经不见了。只有冰冷的墙壁和空荡荡的走廊，在清晨的光线里，显得格外苍白。
林暮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酸。他低下头，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