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合上笔记本,屏幕熄灭的瞬间,车间里只剩下头顶那盏泛黄灯泡在轻轻摇晃。他站起身,活动了下发僵的肩膀,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走到墙角的工具柜前,蹲下身拉开最的物件。
赵天虎正靠在吉普车边抽烟,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见他动作,随手掐灭烟蒂走过来,鞋底蹭过地上的油渍:“要开始?”
“嗯。”陈默解开油布,露出里面巴掌大的电路板。板子边缘参差不齐,像是用普通剪刀裁出来的,上面的焊点却密密麻麻,精致得像艺术品。
赵天虎蹲下来,粗壮的手指轻轻拂过板面:“这玩意儿……从哪搞来的?”
“自己做的。”陈默已经拿起电烙铁插上电源,头也不抬,“你接线,我调参数。”
赵天虎没再多问,三两下把袖子卷到手肘。他手上还留着昨天安装设备时的油污,指甲缝里黑黢黢的,但动作异常利索,接过导线就开始剥绝缘皮。
陈默拆开万用表,用小镊子换掉内部一段电阻丝,电烙铁轻轻一点,焊锡就完美地包裹住接点。两分钟后,他把电路板连接上去,按下开关。表盘指针微微颤抖,最终稳稳停住。
“有反应。”他说。
赵天虎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真能用?”
“试试就知道。”陈默拎起整套装置,走向车间角落那辆老解放卡车。
车头锈迹斑斑,钥匙插进去怎么也转不动。赵天虎用力踹了脚驾驶室门,门锁发出“咔”的闷响才弹开。两人钻进去,陈默把诊断模块的探头贴在仪表台下方一个隐蔽接口上。
滴滴两声,万用表指针猛地跳起,停在一个刻度。
“ECU供电不足。”陈默说,“不是电池问题,是线路老化导致电压流失。”
“那怎么办?”
“加个稳压器。”陈默从背包侧袋掏出个小盒子,只有火柴盒大小,“装这儿就行。”
赵天虎接过,照他说的位置接好线。重新打火时,发动机轻吼一声就启动了,声音平稳得像在低吟。
“这么快?”赵天虎愣住,手还搭在方向盘上。
“省了查线路的时间。”陈默收起设备,“以前得一上午。”
第二辆是上海牌轿车,怠速一直不稳。车主早上送来时说,踩油门像踩棉花。
陈默绕车走了一圈,弯腰看了看底盘,手指在排气管口抹了一下,凑到鼻尖闻了闻:“最近换过机油吗?”
“换了,三天前。”
陈默点点头,打开引擎盖。空气滤清器积了灰,火花塞也有轻微积碳,但都不是主因。他让赵天虎启动车子,自己把耳朵贴在进气管附近听了十秒。
“节气门脏了。”他说,“自清洁功能失效。”
赵天虎皱眉:“清洗剂喷一下不行?”
“治标。”陈默从工具箱深处取出一瓶透明液体,“这个不一样。”
赵天虎接过瓶子,标签上空无一字。他拧开盖子小心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按指示喷了几下,再启动时,怠速立刻稳定下来,发动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你这玩意儿……”赵天虎忍不住咂嘴,“比厂里配的强多了。”
“材料配方不一样。”陈默拧紧瓶盖,“润滑的同时还能修复微磨损。”
第三辆是北京吉普,方向机异响,转弯时特别明显。修车厂老师傅看了都说要拆解大修,至少两天。
陈默没急着动手,先让赵天虎把车开到举升机上。车子抬起来后,他直接躺进车底,手指在方向机连接处细细摸索。
“老化了,漏油。”他从车底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但核心部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