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收回手,继续道:“更蹊跷的是,三日后,与王仁有生意往来、据说正在共同追查一笔陈年旧账的另一位富商李贵,也死于非命。是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同样是被类似的青瓷瓶纹银簪刺死。现场没有密室,但同样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案发前,二人似乎在暗中调查一桩十年前的旧事,涉及一批来源不明、数量巨大的优质木材的流向,线索隐隐指向当时已在承德站稳脚跟的黄家,但缺乏实证。”
“木材……黄家……”元元若有所思,“秦泰说,他义父当年和黄家做过木材生意。这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极有可能。”梁铮颔首,“而且卷宗记载,曾有一匿名货郎提及,案发前见一‘气度不凡、袖口隐约有青瓷纹绣样的男子’在王仁家附近出现。但此后再找不到这名货郎,线索就此中断。”
“袖口有青瓷纹……”元元立刻联想到秦泰义父袍子内衬的玉片,“看来,这个图案,代表的是一个组织,或者一种身份。”
夫妻二人就着烛光,仔细研究着卷宗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泛黄的纸页中找出被时光掩埋的真相。梁铮凭借其丰富的办案经验和重生带来的独特视角,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元元则不时提出一些跳出这个时代框架的、天马行空却又往往切中要害的猜想。书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两人低沉的讨论声,气氛专注而默契。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微亮。雪不知何时停了,晨曦透过窗纸,为书房带来一丝朦胧的光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府里的老管家。“大人,少夫人,秦大人府上派人送来一个锦盒,说是给大人和少夫人二位的。”
梁铮与元元对视一眼,这么早?
老管家将一个不大的锦盒呈上。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几套叠放整齐的衣物——一套是秦泰常穿的宝蓝色云纹锦袍,张扬华贵;另一套则是赵彦茹风格的藕荷色绣缠枝莲纹襦裙,温婉雅致。旁边还放着秦泰的私印和一些女子用的精致头面。
衣物上放着一封短信,是秦泰的亲笔,字迹略显潦草,显然写得很急:
“梁兄、嫂夫人台鉴:仓促之间,备此衣物印信,以供二位乔装之用。阿泰性情不羁,言行或有疏狂之处,嫂夫人温婉,皆需仔细揣摩。另附承德详图及黄家近况摘要,或有所助。万事小心,盼早归。 泰 顿首”
信纸下方,还压着一小卷地图和几张写满密麻小字的纸条。
梁铮拿起那件宝蓝色锦袍,布料光滑冰凉,与他平日所穿的素色官服或深色常服风格迥异。他想象着自己穿上它的样子,不由微微蹙眉。
元元却拿起那件藕荷色襦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抬头对梁铮笑道:“夫君,看来我们要好好‘学学’秦大人和彦茹的做派了。你说,你穿上这袍子,是像个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佥事,还是像个……嗯,要去喝花酒的纨绔子弟?”
梁铮被她的话逗得无奈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顽皮。” 看着她明媚的笑脸,一夜的疲惫仿佛也消散了不少。他展开那张承德地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黄氏山庄,平安阁,十年旧案……一场真假难辨的大戏,即将在承德的雪原上拉开帷幕。而他和元元,既是演员,也是要在迷雾中寻找真相的探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