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刚蒙蒙亮,京城的大街小巷就像被一层轻纱给罩住了,那层薄薄的冷雾,透着股子清冷劲儿。回春堂还没开门营业呢,往日里的安静,一下子就被一声特别凄厉的尖叫给打破了。
“死人啦!井里有死人!”
这叫声尖得就跟一把锋利的刀似的,“唰” 地一下,就把清晨的寂静给刺穿了。
影十四的动作快得像鬼魅一样,眨眼间就第一个跑到了井边。他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大声喊道:“快,把人捞上来!”
附近的伙计,还有早起的街坊们,听到这喊声,都纷纷跑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一具湿淋淋的女尸从井里给捞了上来。
这尸体早就硬邦邦的了,白得跟纸似的,在那冰冷的井水里泡得肿起来了,还散发出一股让人闻了就想呕吐的腐臭味道。
就在大家伙儿都被吓得不轻的时候,一个眼尖的伙计,指着尸体紧紧攥着的右手,声音都在发抖:“她…… 她手里好像抓着个啥东西!”
影十四赶紧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死者那僵硬的手指给掰开了。这一掰,一封被水浸湿了,但是还保存得好好的信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再看那信封的火漆上面,有个朱红色的私印,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晚”!
这一下,人群就跟炸开了锅似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嗡嗡声一片。
“这是苏神医的印章啊!”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死人手里咋会抓着苏神医的信呢?”
大家伙儿还没琢磨明白呢,一队穿着官服,表情特别严肃的官差,就迈着大步子急匆匆地赶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御史台主簿李大人。
李大人那张脸板得跟块石头似的,看着就是一副公事公办、冷冰冰的样子。他的目光像老鹰一样,在现场扫来扫去,最后停在了那封信上。
“让开!” 李大人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从影十四手里拿过信件,当着众人的面就展开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种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语调,大声念了起来:“…… 太子殿下中毒这事儿,都是回春堂在背后偷偷策划的。苏晚表面上是给太子治病,实际上…… 是谋逆!”
“谋逆” 这俩字,就跟一道炸雷似的,“轰” 地一下,在每个人的头顶炸开了!
回春堂跟太子中毒有关?这咋可能呢!苏神医救了太子,这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啊!
可李大人根本就不理会大家伙儿的惊讶,他冷冷地举起那封信,把上面的私印亮给大家看:“白纸黑字,还有印信作证!这案子关系重大,奉御史台的命令,马上查封回春堂,所有跟这事儿有关的人,全都抓起来,听候审问!”
“不行!” 苏晚那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
她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脸上看着挺平静的,可那双眼睛,清亮得很,却像淬了寒冰一样冷。
这时候,站在人群外面的顾昭,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昭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在晨风中 “猎猎” 作响。他脸色阴沉得跟水一样,眼神深邃得就像能把啥都给吞进去。
他身为大理寺卿,按说这事儿本该他出面主持公道的。可太子中毒这个案子,是御史台和宗人府一起审理的,他要是强行插手,只会给人留下把柄,到时候事情就更麻烦了。
顾昭用眼神示意苏晚先别着急。
苏晚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对着李大人微微点了点头:“李大人既然是秉公办案,小女子肯定会配合的。不过在封馆之前,能不能让我…… 再看一眼这个投井的可怜人?怎么说,她也是死在我医馆的门口。”
李大人皱了皱眉头,心说一个快死的人,有啥好看的。但苏晚这要求也挺合理的,他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点儿!”
苏晚蹲下身子,看起来像是在给死者整理仪容,可手指却悄悄地在死者的颈部、手臂上摸了摸。
那尸斑都已经变成暗紫色了,全身都是,皮肤腐败的程度,一看就不像是刚死不久的样子。
她的手指碰到尸体的手臂,能感觉到从骨头里透出的那种深深的冰冷,心里一下子就有数了。
她站起身,目光转向被李大人捏在手里的那封信,冷冷地说:“李大人,这封信,绝对不可能是她临死前亲手写的。”
“胡说八道!” 李大人立马大声呵斥道,“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还想狡辩?”
“我不是狡辩,这就是事实。” 苏晚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从尸体腐烂的程度能看出来,这人至少是三天前就死了。我就想问大人,一封三天前就写好的信,怎么可能纸张还跟新的似的,墨迹也清清楚楚的,就连水渍都没把字迹完全浸透呢?”
苏晚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一下子就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大家伙儿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在井里泡了三天的信,咋可能还跟刚写的一样呢?
李大人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很明显,他也没想到这一茬儿。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当中,顾昭悄悄地给身后的影十四递了个眼神,那眼神特别隐蔽,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