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纸上烽烟?医理争锋(1 / 2)

演武厅内,铜鹤香炉中沉水香袅袅升腾,那馥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给人一种静谧而庄重的氛围。然而,即将展开的医理之争,却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暗流涌动。

苏晚静静地站在堂前,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褶皱 —— 那是昨夜全神贯注整理秦老手札时,不慎被烛火燎出的焦痕,仿佛是这场医道探索征程中的一个小小印记。案几上摊开的泛黄纸页,历经岁月洗礼,其间还夹着半片干枯的艾草,这是秦老在札记里所写 “以火灼器,避百毒” 的有力佐证,承载着前人对医道的深刻洞察。

“今日要讲的,是‘消毒三法’。” 苏晚轻轻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空旷的厅中悠悠荡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台下二十余位医官形态各异,或坐或立。其中有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供奉,他们白发苍苍,眼神中透着对传统医道的坚守;有各府医馆的掌事,身着考究的服饰,神色间带着对新理论的审视;还有像林小满这样充满朝气的年轻学徒,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求知的光芒。

苏晚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终在最后一排靛青官服上稍作停顿 —— 赵医正昨日狼狈逃离,今日换成了一位身着玄色云纹补服的老者,正是礼部尚书张大人。他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敌意。

“火灼、酒洗、沸水蒸煮。” 苏晚翻开手札,指腹轻柔地抚过秦老那略显歪斜却苍劲有力的字迹,仿佛在与前人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秦前辈四十年前便试过,用火烧过的银针扎穴,比直接使用的少三成红肿。” 她从袖中从容抽出一叠医案,纸张因为频繁翻阅而微微泛黄。“这是活死人医馆近三月的记录:缝合外伤时用酒洗过的刀,感染率从六成降到两成;煮过的药碗盛药,腹泻患者交叉感染的情况再没出现过。”

“胡言!” 张大人突然猛地拍案而起,他的玄色补服上绣着的仙鹤纹仿佛也被这怒气惊得抖了抖。他鬓角斑白,眉峰倒竖,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屑。“医道讲究阴阳调和,用火烤针是坏了金铁的‘刚气’,用酒洗刀是乱了药石的‘性味’!此等妖术,非我大宁正统!”

随着张大人的发难,几个白发医官也跟着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更是猛地猛拍案几,震得案上的茶盏都跳了跳,大声附和道:“张大人说的是!当年我师父教过,针具用布擦净即可,哪有什么火烤的道理?” 另一个医官则更加直接,抓起案上的茶盏重重一放,茶水溅出,洒在桌上,他怒目而视,呵斥道:“苏姑娘年纪轻轻,莫要仗着救过几个百姓就敢改祖宗规矩!”

刹那间,演武厅内乱作一团。年轻医官们小声的嘀咕声此起彼伏,有人质疑道 “患者少遭罪不好么”,却立刻被老医官们凶狠的目光瞪得缩了脖子;林小满紧紧攥着笔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几次试图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却被如潮的反对声淹没。

苏晚静静地望着张大人涨得通红的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影十四昨夜传来的密报 —— 张府大公子上月坠马,伤口溃烂,太医院的人用的正是 “布擦针具” 的老法子,至今仍卧病在床。

“诸位且静一静。” 苏晚提高声音,同时用指节叩了叩案上的铜盆,清脆的声响在嘈杂中格外醒目,如同洪钟般镇住了场面。“若觉得是空口无凭,不妨当场试。”

林小满眼睛一亮,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跳了起来,大声说道:“我来!” 他迅速从药箱里取出两组银针,一组随意地用帕子擦了擦,另一组则放在烛火上炙烤,直到银针发红,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李婶子,委屈您了。”

被称作李婶子的农妇撩起裤腿,露出小腿上一道新缝的刀伤,伤口周围的皮肤微微红肿,泛着淡淡的青紫。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先拿起未消毒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扎进伤口旁的 “承山穴”。农妇微微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有点痒。” 接着,他又换过火灼后的银针扎进 “委中穴”,农妇反而轻轻笑了,说道:“凉丝丝的,舒服。”

“明日此时,咱们再看。” 苏晚目光坚定地扫过众人,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若两处伤口一般好,我苏晚自缚去太医院领罚;若有一处红肿......”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张大人,一字一顿地说,“还请诸位给医道留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