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东西。” 影十四的声音像从冰窖中传来,浸满了冰水,透着彻骨的寒冷。汉子的喉结剧烈地动了动,犹豫片刻后,从衣领里扯出一个油纸包。
密信展开时,墨迹尚未干透,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玄参散已送七批,暗卫近日查得紧,速令安远侯截断晋州线。” 影十四看到信上的内容,指节不自觉地捏得发白,“晋州” 二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内心。他突然想起苏晚昨夜在地图上扎的那根银针,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她为何如此执意要查药材背后的秘密。
顾昭此时正站在军医处的案前,铜盆里的药渣被温水浸泡着,缓缓散发着一股古怪的甜腥气味。那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欲呕。
“断魂草。” 老军医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这东西熬成膏,少量能让人迷糊听话,多了... 就是要命的毒。” 顾昭皱着眉头,捏起一片深褐色的药末,阳光透过窗纸的缝隙照在上面,药末泛着诡异的紫色光泽。“他们不是在治病,是在养傀儡。”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愤怒与震惊。
“所以那些被削权的旧部,根本不是在养老。” 他突然想起定北王老夫人腕间的青灰,心中豁然开朗,“是有人用玄参散控制他们,等时机到了...”
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缓缓降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活死人医馆的后堂里,飘着浓得化不开的药香。那药香混合着草药的苦涩与甘甜,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苏晚将虎子抄来的玄参散方子摊在桌上,故意提高声音说道:“这味药引子不对,得换成曼陀罗花 ——” 窗外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着她的话语。影十四的身影在墙根一闪而过,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
子时三刻,静谧的夜里突然传来细微的瓦砾轻响,声音从梁上传来,如同鬼魅的脚步。苏晚捏着烛台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坚定而冷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直到那道黑影如同蝙蝠般悄无声息地落在药柜前,指尖刚要碰到方子,影十四如闪电般出手,剑已稳稳架在他颈间,冰冷的剑身透着寒意。“动一下,脖子就断。” 影十四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死神的低语。
烛火突然噼啪炸开,火星四溅,苏晚举着灯,缓缓凑过去。
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但喉结却在剧烈滚动,露出半截锁骨 —— 那里有片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五年前晋州大旱时,被粥棚滚烫的稀粥烫出的印记。
“你们到底,是谁的棋子?” 苏晚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黑衣人浑身剧烈震动。
影十四的剑又微微下压,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滑落,滴在玄参散的方子上,晕开一团暗红,如同盛开的血色花朵。
后巷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 —— 小心火烛 ——”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如同在为这场紧张的对峙打着节拍。
苏晚望着黑衣人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王德昌临死前含糊不清说的 “他们早...”,早埋下的,或许就是这些被药控制的 “棋子”。这些棋子,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暗流,不知将把他们引向何方。
影十四伸手,猛地扯下黑衣人的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对方耳后那颗朱砂痣时,瞳孔猛地一缩 —— 那是暗卫特有的标记,属于三年前 “失踪” 的... 阿九。这个发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