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医馆的烛火,一直亮到了三更。
苏晚坐在案前,对着周文抄来的《太医院杂记》,逐条批注,她的神情专注,仿佛要从这些古老的文字中,挖掘出隐藏在历史深处的真相。顾昭则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翻查暗卫新送来的商籍档案,纸张翻动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轻柔的风,吹得竹帘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是有人在耳边低语,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晚些我让影十一守在院外。”顾昭突然开口说道,头也未抬,他的目光,依旧专注在手中的档案上。
他手里的档案纸页,发出清脆的声响,“最近查的事太扎眼,防着点。”
苏晚轻声应了一声,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后半夜,她巡完最后一个病房,正打算回房休息,后窗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微声响,那声音,如同夜的呢喃,却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反手摸向袖中银针,这是她从现代急诊科养成的习惯,针囊永远藏在袖口最方便取用的位置,以备不时之需。
月光,透过窗纸的缝隙,漏进屋内,照见一道黑影,正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黑影腰间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
“谁?”她低声喝问,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影微微顿了顿,突然身形暴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她疾冲而来,短刀直直刺向她的心口,那冰冷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苏晚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刺向心口的短刀,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地扎在对方手腕的麻筋上。
短刀“当啷”一声,落地有声,黑影闷哼一声,却并未放弃,反手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软剑在空气中划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苏晚心中一凛,她知道,这是个高手。
她后背紧紧抵着药柜,听着软剑划破空气的嘶鸣声,额角不禁渗出了冷汗。她的银针,此时只剩下三根,而对方的攻击,却招招致命。
在激烈的对峙中,每一秒都充满了危险,苏晚全神贯注,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与黑影展开殊死搏斗。直到第三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进对方的膝弯,黑影才一个踉跄,重重地栽倒在地。
月光,照亮了他蒙面的黑布。
苏晚缓缓蹲下身,伸手扯下黑巾,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她正要开口问话,黑影却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那黑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死死地攥住苏晚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声音沙哑而又充满怨恨:“你们......不该碰那些旧事......”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对方腰间,挂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条盘成蛇形的影子,那熟悉的标记,正是五年前逃荒路上,追杀她们母女的“影蛇”刺客特有的标志。
“影蛇......还活着?”她喃喃自语,松开手时,黑影的尸体已经渐渐凉透。
后堂的烛火,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苏晚缓缓站起身,借着月光,看向窗外,药圃里的紫苏,被踩得东倒西歪,仿佛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蹂躏。风,卷着几片碎叶,打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是夜的哭泣。
她正要去点蜡烛,突然听见西厢房传来一阵异响,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床底摸索,窸窸窣窣,让人毛骨悚然。
她握紧袖中最后一根银针,轻轻地推开西厢房的门。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照见最里侧的病床上,那个总是说看见亡夫的阿婆,正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空洞而又诡异。
老人的床头,放着半盏没喝完的镇咳散,药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