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贵妇上门(1 / 2)

午时三刻,炽热的日头像个大火球高悬天际,毫不留情地将滚烫的光线倾洒而下。青石板路仿佛被点燃了一般,蒸腾起白晃晃的热气,那热气扭曲了空气,使得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医馆朱漆木门刚刚被阿水仔细擦拭过,门板上还凝着一滴滴晶莹的水痕,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细碎的珍珠。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清脆悦耳却又略显嘈杂的鸾铃响。三匹毛色鲜亮的枣红马迈着矫健的步伐,当先开道。它们身姿挺拔,鬃毛随风飘动,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中飞舞。后面紧跟着一辆奢华至极的鎏金错银马车,车身上的金银装饰在日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车帘缀满了圆润的珍珠串,在微风的轻抚下,被轻轻掀起一角,露出里面葱绿软缎的坐垫,那软缎的色泽鲜艳欲滴,仿佛能滴出水来。

“苏姑娘,萧夫人到了!” 跟车的小丫鬟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声喊道,那声音如同根尖锐的细针,瞬间刺破了医馆里弥漫着的熬药的苦香。这股苦香原本在静谧的医馆内缓缓飘散,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冲散。

苏晚正专注地给阿水演示如何调配治烫伤的紫草膏。她手里拿着药杵,在药臼中轻轻研磨着草药,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弥漫在周围。听到喊声,她微微抬头,目光透过半开的门帘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萧夫人那华丽无比的鎏金护甲。指甲盖长的金片上精心镶嵌着红宝石,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发晕,仿佛无数细碎的火苗在眼前跳跃。

再往上看去,是月白纱裙下若隐若现的三寸金莲,绣着栩栩如生的缠枝牡丹。那丝线绣就的花朵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最后,才是萧夫人那张敷着厚厚脂粉的脸,丹凤眼微微上挑,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活脱脱像只养在金笼里的孔雀,浑身散发着富贵却又带着一丝骄纵的气息。

“萧夫人。” 苏晚放下手中的药杵,从容地迎了出去。她的手在腰间药囊上轻轻一按,药囊里的银针还带着体温,那是方才给李将军换完药后收进去的,仿佛还留存着老人微弱却又坚韧的生命气息。

苏晚敏锐地注意到,萧夫人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当她的裙裾扫过门槛时,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被身旁的贴身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这细微的动作,让苏晚心中一动,暗自思忖:下焦气虚,这与自己望诊时看到的舌苔紫暗恰好对上了。

萧夫人却像是没看到苏晚的行礼一般,抬着下巴,眼神中满是不屑地扫了眼医馆。土坯墙只是简单地刷了层白灰,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粗糙的土坯。墙角堆着半人高的药柜,药柜的木板因为岁月的侵蚀,显得有些陈旧,上面的漆已经斑驳脱落。案几上摆着未干的药渣,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连椅子都是旧榆木的,椅面还打着补丁,补丁的针脚歪歪扭扭,显得格外寒酸。“你就是活死人医?” 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夜枭的鸣叫,充满了嘲讽。紧接着,身旁的丫鬟立刻会意,双手捧着锦盒上前,“这是一百两银票,治得好本夫人的病,另有重赏。”

苏晚并没有伸手去接锦盒,只是平静地示意阿水搬来木凳,温和地说道:“夫人请坐。” 随后,她的手指轻轻搭在萧夫人的腕上,那触感柔软却又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一搭上脉,苏晚心中便是一凛,萧夫人的脉息乱得像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的琴弦,滑数中又夹杂着涩滞,这明显是长期服用辛温药物耗伤阴血的征兆。她微微皱眉,又仔细观察萧夫人的舌下络脉,只见那络脉紫得发黑,如同被墨汁浸染,这表明气血瘀滞已经到了极点。

“夫人可是常服调经丹?” 苏晚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萧夫人原本漫不经心的丹凤眼倏地眯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惊讶,仿佛苏晚是个看透她心底秘密的陌生人。“你怎知?”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调经丹里有红花、麝香,虽能活血通经,却性烈如刀。” 苏晚一边解释,一边抽出帕子,蘸了温水,轻柔地给萧夫人擦去腕上的香粉。随着香粉的褪去,皮肤下隐约的青血管渐渐显露出来,如同蜿蜒的小溪。“夫人连服三月,气血早被耗得虚了,再服下去......” 她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怕是三年内难有喜脉。”

“放肆!” 萧夫人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她的鎏金护甲在榆木桌上刮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如同金属摩擦般尖锐,让人不禁心头一颤。“太医院刘医正开的方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说不对?” 她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便要离开,手中的锦盒 “啪” 地摔在地上,银票如雪花般散落一地。

阿水见状,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蹲下身去捡银票,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