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南洲初辟(1 / 2)

晨光如同无数柄纤细的金色利剑,艰难地刺破了笼罩在广袤海域与陌生陆地上空的薄雾。光线起初是羞涩的,只在云层与雾气的缝隙间投下几缕斑驳的光柱,随即变得大胆而炽烈,将夜间凝聚的湿冷气息驱散。浩瀚无垠的洋面被染上了一层流动的金箔,而在船队的前方,那片沉睡了一夜,或者说沉睡万古的大陆,其轮廓正被这光芒一点点、耐心地勾勒出来。

咸湿的海风,带着大洋深处未被驯服的野性,以及岸边植被腐烂与新生交织的、原始而浓烈的气味,吹拂过“伏波号”高耸的船舷和饱经风浪的船帆,也吹拂着甲板上每一张写满疲惫却又充满好奇与期待的脸庞。

漫长的航行,数月的颠簸,与风暴搏斗的惊险,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故土的思念,所有积压的情绪,似乎都在这一刻,被眼前这片无边无际、散发着蛮荒魅力的土地一扫而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只有海浪永不停歇的拍打声和风掠过帆索的呜咽,仿佛在为这片古老大陆的苏醒奏响序曲。

“我们……真的到了?”白诗悦纤细的手指紧紧扶着冰凉的木质船舷,身体微微前倾,极目向远方眺望。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这梦幻般的景象。

映入她眼帘的,是绵延无尽、仿佛直达世界尽头的海岸线,金黄色的沙滩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芒,如同一条巨大的、被遗落的神之缎带。沙滩后方,则是郁郁葱葱、形态奇特的树林,那些树木的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叶片呈现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灰绿色调,与记忆中江南的婉约园林或是北方的苍劲松柏都迥然不同,充满了异域的、近乎倔强的生命力。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称之为‘澳大利亚’的地方。”戚睿涵站在她身侧,声音沉稳,但仔细听去,却能捕捉到那语调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与震动。他手中握着一卷经过特殊防水处理的卫星图复印件,上面用现代科技标注出的海岸线、等高线此刻正与眼前真实的景象缓缓重叠。然而,图纸上的线条和色块是冰冷的、抽象的,而眼前的真实——那带着湿润水汽的风,那阳光下耀眼的沙滩,那奇异树林中传来的不知名鸟鸣,那扑面而来的、混合着桉树油、海盐和泥土芬芳的原始气息,远比任何图纸都更令人心生敬畏,更能感受到“存在”本身的重量。

在他们不远处,刘菲含早已架起了她那台经过多次改良、凝聚了她不少心血的望远镜。镜筒稳稳地对准海岸,她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仔细地分析着视野中的一切。“植被类型完全陌生,以高大的桉树类和低矮的灌木丛为主,树冠形态适应强光和干旱……地质结构看来也……嗯,很独特,沙质海岸后方是低矮的丘陵,岩石风化程度很高。这片区域,从环境和资源角度看,非常适合建立长期观测点和补给基地。”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客观,仿佛在实验室里分析一组复杂的数据,但那双透过镜片凝视远方的眼睛里,微微闪烁的光芒却出卖了她内心深处的兴奋与探索欲。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片土地,更是一个巨大的、未经开启的自然奥秘宝库。

袁薇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分辨空气中复杂的气味成分。“有桉树的味道,很浓烈,清冽中带着一丝辛辣……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野性气息,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标记,又像是某种从未闻过的花朵在隐秘处绽放。”她博览群书,对异域的风土人情向来心向往之,曾在无数典籍游记中神游四海,此刻真正身临其境,只觉得书中所有华丽的辞藻和生动的描述,在这样直接而磅礴的感官冲击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刁如苑的目光则更多地停留在海岸线的走向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上。她双手交叠放在船舷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这片土地看似荒芜,人烟稀少,但面积如此辽阔,资源禀赋必然不同凡响。若能妥善勘测与开发,其地下蕴藏的矿产,地上适合种植的作物,恐怕会超出我们最初的预估。”作为在商海中历经沉浮的成功者,她本能地开始评估这片新土地潜在的价值与未来的可能性,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贸易路线和资源开发计划的雏形。

董小倩站在众人稍后一步的位置,神情是六人中最复杂的。她静静地望着那片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土地,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数百年的时空壁垒。在现代社会,她曾与身边这五位亲密无间的同伴,以游客的身份,乘坐舒适的航班,畅游过澳大利亚。

那时所见,是悉尼歌剧院的现代轮廓,是黄金海岸边林立的高楼与冲浪的人群,是井然有序、标识清晰的国家公园,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喧嚣而热闹的身影。而眼前,只有最原始、最本真的自然风貌,苍茫、古朴、沉默,带着一种近乎蛮荒的、未经任何雕琢的壮美。这种强烈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对比,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时空错位带来的恍惚,是对已知历史被颠覆的震撼,更是一种亲眼见证伟大历史开端的神奇与悸动。

“确是一番别样风味。”她几乎是无声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复杂意味的笑意。那时的繁华、秩序与全球化,是数百年演变的结果,是历史的终点之一;而此刻的原始、静谧与孤立,才是一切的起点。他们,正站在这起点之上。

舰队统帅朱成功站在舰桥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海岸线,最终选定了一处海湾作为登陆点。他沉声下令,庞大的舰队在近海深水区缓缓下锚,铁链与海水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巨响,打破了这片海域亘古的宁静。数艘轻便坚固的小艇被放下水面,载着精心挑选的先遣队员以及戚睿涵等六位身份特殊的“顾问”,开始向着那片静谧而诱人的海滩驶去。

小艇破开湛蓝的海水,激起白色的浪花。海浪似乎也感知到了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变得温柔而克制,只是轻轻拍打着船体。当小艇冲上沙滩,船底与细沙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时,众人依次跳下船,脚下传来细腻白沙柔软的触感,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印记。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以其最直接的物理方式,迎接着来自遥远东方的访客。一种混合着开辟者的激动、对未知的敬畏以及沉甸甸历史责任感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油然升起。

没走多远,负责观察四周环境的刘菲含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侧前方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压低了声音道:“看那里,有动静!”

众人立刻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屏住了呼吸。只见几只体型中等的灰褐色动物正从灌木的阴影中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着这群突然出现的两足生物。它们的身形结构十分奇特,后肢异常强健粗壮,仿佛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一条肌肉扎实的长尾巴拖在身后,既能保持平衡,似乎也可作为支撑。而前肢则相对短小,有些滑稽地缩在胸前。它们站立在那里,用一种好奇而又带着审视的目光望过来,并未立刻惊慌逃窜。

“这是……袋鼠?”袁薇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书本知识得到印证的新奇感,“《坤舆格物论》中曾有提及,说此兽‘以后足跖地而行,迅捷如飞,腹下有袋以哺幼’,今日一见,果然形态奇特,名不虚传。”

戚睿涵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取出一些准备好的干粮——一些烘干的面饼和果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将食物轻轻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然后后退,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一只体型较小、看起来尚未完全成年的袋鼠犹豫了片刻,鼻子轻轻翕动着,似乎在辨别空气中陌生而又带着诱惑的气味。最终,或许是好奇心战胜了警惕,或许是食物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它慢慢靠近,用灵活的前爪扒拉住面饼,开始试探性地咀嚼起来。它略显笨拙而又专注的进食模样,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众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轻松而好奇的笑容。

“看来它们并非完全畏惧人类,至少对食物抱有好奇。”白诗悦也受到鼓舞,学着戚睿涵的样子,从随身香囊里取出几颗蜜饯,动作轻柔地向着另一只看起来相对温和的袋鼠示意。那只袋鼠只是歪着头看了看,并未靠近,但也没有离开。

随后,他们在不远处一片散发着浓郁桉树油气味的树林中,发现了更加“懒惰”或者说沉静的家伙——考拉。它们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紧紧地蜷缩在高高的树杈间,像是与灰白色的树干融为一体。

大部分时间,它们都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之中,即便下方人类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惊扰了这片林子的宁静,它们也只是极其缓慢地、懒洋洋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用那双懵懂而清澈的黑色小眼睛瞥一眼下方扰人清梦的生物,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再次合眼,沉入它们似乎永无止境的梦境。那副与世无争、憨态可掬的模样,瞬间俘获了所有女性的心,连一向冷静的刘菲含和精明的刁如苑眼中都流露出了难得的柔软光芒。

“真是……惹人怜爱的小东西。”刁如苑也难得地放下了商人的精明与盘算,露出了纯粹欣赏的神情,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董小倩站在一旁,看着同伴们小心翼翼地采摘最嫩的桉树叶,试图喂食那些慵懒的考拉。考拉们慢条斯理地伸出爪子,接过树叶,然后机械地、不紧不慢地咀嚼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它们无关。

这幅景象,让她不由得想起在现代社会,这些生灵作为澳大利亚的国宝,被保护在国家公园和繁育中心里,接受着游客们隔着安全距离的观赏和工作人员精心的呵护。而此刻的互动,更加原始,也更加直接,没有玻璃幕墙的阻隔,没有管理员的提醒,仿佛是两个不同时空、不同演化路径的生命,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的初次、平等的邂逅。一种微妙的历史参与感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朱成功和甘辉、何斌等高级将领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完全沉浸在与新奇动物的互动中。他们更多地是在一旁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评估着登陆点的地形、水源、植被覆盖以及潜在的防御要点。当然,他们也被这些前所未见的异兽所吸引。

朱成功抚着下颌的短须,对身旁的甘辉说道:“此等异兽,形态习性皆与中原所见大相径庭,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能设法捕捉数对,安然带回神州,必能令陛下和京城百姓大开眼界,亦可显我天朝物博,泽被万方。”甘辉点头称是,目光已经在那几只袋鼠和树上的考拉之间逡巡,心中开始盘算如何设计既能保证动物存活,又便于长途海运的笼舍,以及途中喂养的诸多细节。

除了袋鼠和考拉,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还向他们展示了更多的奇妙生物。色彩斑斓、鸣叫声嘹亮甚至有些聒噪的鹦鹉,成群结队地在林间快速飞过,如同一道道流动的彩虹;一些行动迅捷、体型各异、皮肤粗糙或带有艳丽纹路的蜥蜴,在温暖的岩石和沙地上机警地穿梭,听到人声便迅速隐没于石缝或草丛之中。

刘菲含兴致勃勃地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皮质笔记本和样本袋,用炭笔快速勾勒着所见动物的形态,记录下它们的习性特征,甚至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些奇特的植物叶片、花朵以及不同层次的土壤样本。对她而言,脚下所踏的每一寸土地,眼前所见的每一种生物,都是一个亟待解读的自然密码,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完全未经探索的天然实验室,让她沉醉其中。

然而,这片土地看似宁静祥和的表面之下,潜藏着其固有的秩序与警惕。就在众人逐渐放松心情,沉浸于发现新生物的喜悦中时,负责在外围丛林边缘警戒的士兵突然发出了急促而低沉的警报声。

“什么人,站住!”一名哨兵猛地举起手中的弩箭,对准了树林深处晃动的阴影,厉声喝道。

气氛瞬间绷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片幽深的树林。只见从斑驳的树影和茂密的灌木丛中,影影绰绰地走出了几十个身影。他们皮肤呈现出深沉的、近乎古铜色的黝黑,身材精干瘦削,肌肉线条清晰,几乎赤身裸体,仅在下身围裹着简单的兽皮或草裙。他们的身上,用白色的矿物质颜料涂抹着复杂的、充满神秘意味的纹饰,如同某种古老的图腾。手中握着的是简陋却透着杀气的长矛、用于投掷石块的木制投掷器,以及一种形状奇特、弯曲如新月般的木制回力镖。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深深的疑惑,以及一种面对入侵者时本能升腾而起的敌意与扞卫之色。这就是这片澳洲大陆真正的主人,在此生息繁衍了数万年的土着居民。

“所有人,勿要轻举妄动,保持阵型!”朱成功经验丰富,立刻沉声下令。训练有素的顺军士兵迅速向中心靠拢,举起盾牌,组成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势,将戚睿涵等非战斗人员保护在中间,但所有武器都只是处于戒备状态,并未直接指向对方,朱成功严令禁止首先发起攻击。

戚睿涵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走到阵型边缘,尝试用官话朗声说道:“我等乃来自东方大顺国之使臣,船队途经此地,只为补充淡水食粮,勘察风物,并无恶意,更非为劫掠侵占而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海滩上回荡,试图传递和平的意图。

然而,对方显然完全听不懂这陌生的、抑扬顿挫的语言。他们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更加困惑和戒备的神情,彼此间用短促而含义不明的音节快速交流着,手中的长矛和投掷器握得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为首的一个年长土着,脸上布满了如同刀刻斧凿般的深壑皱纹,记录着岁月的风霜,他的目光尤其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向前迈出一步,用手中削尖的长矛先是指了指波涛汹涌的大海方向,然后又猛地指向戚睿涵和他们身后的船队,嘴里激动地、语调起伏很大地说着一连串话语,声音沙哑而充满力量。他的动作和语气,不像是在问候,更像是一种严厉的质问,似乎在愤怒地诘问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为何要闯入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惊扰这片土地的宁静。

精通多种南洋部落语言的通译何斌连忙上前,尝试用他所知的几种语言进行沟通,甚至配合着手势,表达友好和交换的意愿。然而,对方的语言体系似乎与何斌所知的任何语种都毫无关联,他的努力如同石沉大海,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理解的迹象,反而因为何斌的靠近和陌生音调而更加躁动不安。双方陷入了一种极度紧张的、令人窒息的僵持之中,语言,这道无形的墙壁,此刻成了比任何天然险阻都更难逾越的鸿沟。

“他们似乎……非常紧张这片土地,我们的出现,在他们眼中恐怕是一种严重的亵渎。”董小倩低声对身旁的戚睿涵说道,她敏锐地观察到,这些土着在站立和移动时,对脚下每一寸土地都流露出一种近乎神圣的重视,那种情感,超越了简单的领地意识,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与土地血脉相连的信仰。

袁薇也紧蹙着眉头,低声道:“看他们的眼神,不仅仅是敌视,更带着一种……仿佛我们玷污了某种不容侵犯之物的愤怒与悲伤。这不仅仅是家园被入侵,更像是信仰被冒犯。”

朱成功见状,决定尝试用实物来表达善意。他示意几名士兵从携带的物资中取出几匹色彩鲜艳的丝绸、一些光洁的瓷器器皿以及几件小巧的金属工具,捧着这些礼物,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脸上尽量做出和善的表情,将礼物展示给对方。

然而,这一举动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当士兵捧着那些在顺军看来颇为珍贵的礼物靠近时,土着们非但没有接受的意思,反而更加激动起来。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着顺军的方向,发出更加响亮、充满威胁性的吼叫声,身体前倾,做出随时准备投掷或冲锋的姿态。他们似乎将这种靠近行为本身,尤其是手持陌生物品的靠近,视为一种极具挑衅意味的侵犯,或许在他们古老的习俗中,这代表着某种不祥的预兆或是战争的宣告。

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那名年长的土着首领,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挥肌肉虬结的手臂,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呼哨。他身后的土着战士们仿佛听到了进攻的号角,立刻爆发出一阵充满野性的、震耳欲聋的呐喊,同时,他们手中的长矛和投掷器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顺军的防御阵型疾飞而来。

“举盾,防御!”甘辉反应极快,厉声喝道,声音在突然爆发的混乱中依然清晰可辨。

训练有素的顺军士兵们早已做好准备,闻令立刻将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紧密地靠拢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坚固的木质盾墙。

“笃笃笃笃——”矛尖和坚硬的石块猛烈地撞击在盾牌表面,发出连续不断、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响声,如同骤雨敲打在厚重的屋瓦上。所幸双方距离尚远,大部分原始的攻击都被这道坚实的盾墙有效阻挡下来,但仍有几枚角度刁钻的回力镖,以一种诡异的弧线绕过盾牌边缘,擦着阵型掠过,将两名站在边缘的士兵的手臂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立刻沁湿了他们的衣袖。

“大帅,他们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话,冥顽不灵!”一位千户紧握着腰间的佩刀刀柄,脸色铁青,语气中充满了焦灼与愤怒。

朱成功眉头紧锁,他深邃的目光扫过那些依然在呐喊、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的土着,又看了看身后严阵以待、已有弟兄挂彩的士兵,以及被保护在阵中、脸色凝重的戚睿涵等人。他深知临行前陛下的旨意是“怀柔远人,宣威海外”,而非轻易开启战端,妄动刀兵。但眼前的局面,对方的攻击虽然原始,却带着一种不惜性命、扞卫家园与信仰的决绝,似乎已无法通过语言和示好的方式来化解。

土着们见第一轮攻击未能击溃这些奇怪的入侵者,呐喊声变得更加高亢和狂野,他们开始踩着一种奇特的、富有节奏感的步伐,呈一个松散的扇形,缓缓向前逼近,试图压缩顺军的空间,寻找防御阵型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