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内,烛火摇曳,映得墙上那幅巨大的皇城舆图光影浮动,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
苏晚棠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寒意,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颤抖着,将那本浸透了岁月痕迹的卦门遗录,缓缓覆盖在灯阵中央的灯焰之上。
就在遗录触及火焰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火焰并未燃烧书页,反而变得温顺如水,光芒穿透泛黄的纸张,将上面繁复的阵法纹路投射而出。
光影与墙壁上的皇城舆图精准地叠合,原本缺失的一角,在这一刻被遗漏的投影完美补全!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响彻石室,仿佛来自地心深处。
整座大阵的脉络瞬间被点亮,以巍峨的皇城为基,九宫方位清晰呈现。
一道道流光般的线条纵横交错,最终汇聚于两个点。
其一,光华最盛,直指皇城中轴线上的东宫,旁边标注着两个篆字——天枢!
“太子……”顾昭珩眸色一沉,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
而另一道光芒,则更加诡异。
它并非指向皇城内的任何一座宫殿,而是穿透了舆图的边界,仿佛跨越了空间,笔直地射向苏晚棠的眉心!
那里,金莲印记正不受控制地散发出灼热的微光。
光束与金莲交汇之处,舆图上显现出四个字——地脉归心!
整个大阵,以太子为天命之枢,竟以她为大地之眼!
“我不是偶然被卷进来的……”苏晚棠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惧与茫然,“我……我是阵眼。”
她不是棋子,她是启动这场惊天阴谋的钥匙,是整个阵法的核心!
这个认知,比任何刀剑都来得冰冷刺骨。
顾昭珩的目光死死锁住她苍白如纸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滚着惊涛骇浪。
他忽然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猛地伸手解下腰间那枚从未离身的龙纹玉佩,毫不犹豫地按在了灯座的封印之上!
玉佩触碰到封印的刹那,一道更为璀璨的光芒爆发开来。
玉佩内侧,竟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微型卦纹,其纹路、其笔法,与那本卦门遗录竟是同出一源!
“我母族,亦出自卦门旁支。”顾昭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压抑了千斤巨石,“她临终前,神志不清,只反复对我说一句话:‘若见金莲女,生死相护。’”
这句话,他曾以为是母亲弥留之际的胡话,却没想到,今日在此地,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
回到靖安王府,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昭珩屏退了所有下人,只命心腹阿檀从库房最深处,取来一个尘封多年的紫檀木箱匣。
箱匣打开,一股陈旧的木香与纸墨气味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着几封他母亲的遗信。
信纸早已泛黄脆弱,字迹却依旧清丽,只是笔锋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忧虑与绝望。
其中一封信,让苏晚棠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信中写道:“帝星移位之日,天机紊乱。卦门为保龙脉,曾向皇家献上一策,名曰‘双生契’。此契凶险至极,需取一对血脉相连的孪生女婴为引。一为灯母祭品,以身饲灯,燃尽气运,镇压邪祟;一为命格容器,承其天命,隐于尘世,待时而动,是为‘承命者’……”
双生契!
苏晚棠如遭雷击,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自幼的记忆里,从未有过任何兄弟姐妹的记载,苏家也从未向她提及。
可她额间这朵金莲印记,据卦门遗录所载,正是双生契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是唯有“承命者”才会显现的独有印记!
她是一个容器,一个承载了另一个人命运的容器!
那个人……是她的双生姐姐?
“我那个‘姐姐’……”苏晚棠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她……是不是就是初代灯母?”
那个从她出生起就“不存在”的亲人,原来早已被当成祭品,燃尽了生命,只为成就一个她毫不知情的阴谋。
没等他们从这惊天秘闻中回过神来,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小六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王爷!宫里出大事了!”
小六喘着粗气,急声道:“太子殿下昨夜突然发了疯,手持长剑要闯陛下寝宫,被禁军侍卫死死拦下!他口中……口中反复嘶吼着一句话——‘灯母召我’!”
“什么?!”顾昭珩霍然起身。
“还有!”小六的声音更加惊恐,“就在刚才,东宫的侍卫来报,说太子寝殿内的香炉,在没有任何火源的情况下,竟然自己烧了起来!冒出的紫烟在空中凝而不散,最后……最后化作了苏姑娘您的面容!”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顾昭珩眼中寒光迸射,杀意凛然。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毒计。
“好一个赵王!”他冷声道,“这是要借太子癫狂之口,在文武百官面前,指认晚棠为祸乱宫闱的妖女!”
一旦这个罪名坐实,苏晚棠将死无葬身之地,而他靖安王府,也难逃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