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清冷的空气带着昨夜未散的寒意,透过窗棂缝隙钻入偏厅,冲淡了室内暖融的药香。榻上相拥的两人在微光中轮廓朦胧。
苏妩是被颈间细微的搔痒感唤醒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便感觉到顾衡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滚烫的鼻息拂过她敏感的颈窝,带着沉睡后的微潮。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试图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抽离。刚挪开一寸,那只手臂便如同早已设好的机关,猛地收紧!
“唔…”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悦。
苏妩立刻不敢再动,僵硬地维持着姿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胸膛传来的震动,和他因疼痛而瞬间绷紧的肌肉线条。过了片刻,那禁锢的力道才缓缓松懈下来,沉重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
她屏息凝神,终于寻到一个微小的空隙,如同挣脱捕兽夹的猎物,极其缓慢地从他滚烫的怀抱里一点点挪出。直到脚尖触及冰凉的地砖,她才无声地松了口气,后背已被一层薄汗浸湿。
她轻手轻脚地拢好微乱的衣襟,走向角落的铜盆。冰凉的水拍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也让昨夜那带着占有欲的怀抱带来的异样心悸稍稍平复。她看着水盆里自己略显憔悴的倒影。
“水。”低沉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却依旧不容置疑。
苏妩心头一跳,猛地转身。顾衡不知何时已醒,正半靠在软枕上,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将军稍等。”她压下心头慌乱,快步去倒了温水,小心地递到他唇边。指尖微凉,与他的唇瓣一触即分。
顾衡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脸,那调戏的意味比晨光还要刺目。他喉结滚动咽下水,忽然开口:“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苏妩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水波微漾。声音努力维持平稳:“托将军的福…尚可。” 心底却在暗骂:被他那样箍着,提心吊胆,能睡好才怪!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今日气色,倒是比前两日好了些。” 这话语似关怀,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观察记录。
早膳是简单的清粥小菜。苏妩端着碗,依旧是一勺一勺地喂他。他配合地张口、吞咽,目光却沉静地落在她低垂的眼睫、微抿的唇角,以及握着汤匙、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上。那专注的审视,让苏妩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放在放大镜下研究的物品,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无所遁形。她只能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汤匙上,控制着每一次递送的角度和速度,唯恐出错。
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琥珀。直到一碗粥见底,苏妩刚要松口气,他却忽然开口:“今日这粥,似乎比昨日…甜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