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灵台清明……”
云天死死咬着牙关,牙龈早已被咬破,一丝血线顺着嘴角流下,滴入药汤中,瞬间消弭无踪。
他强大的神魂在此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死死抵御着那足以让魂魄都为之崩溃的痛苦狂潮,强行在脑海中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即便痛到如此地步,他依旧没有将含在口中的丹药咽下。
札记上说,炼体之要,在于一个“破”字。
破得越彻底,而后立,根基便越是扎实。
丹药虽能缓解痛苦,却也会削弱这“破”的效力。
他要凭自己的毅力,生生挺过去!
在这种非人的煎熬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轮回。
云天的身体在不断地被破坏,皮肤溶解,血肉糜烂,甚至连骨骼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然而,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痛苦彻底吞噬的瞬间,一丝奇异的暖流,自他血肉的最深处悄然生出。
那是在极致的破坏之后,身体最原始的生命潜能被激发了!
这股暖流初始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坚韧无比。
它所过之处,那些被毒液腐蚀的血肉组织,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蠕动、再生。
新生的皮肉,带着一丝淡淡的玉色光泽,比之先前,明显更为坚韧、更为致密。
“破而后立……果然如此!”
云天心中一震,精神为之一振。
他立刻收敛心神,不再去对抗那股剧痛,而是引导着自己的意识,去感受、去接纳这种毁灭与重生的循环。
痛苦依旧,但希望的火苗已经点燃。
不知过了多久,当石桶中那股侵蚀骨肉的毒性药力渐渐消退,化为一股温和的暖流时,云天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下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低头看去,只见桶中的药汤已变得清澈了许多,只剩下一些药草的残渣。
而他自己的身体,原先溃烂不堪的皮肤血肉,此刻已尽数恢复。
不,不是恢复。
新生的皮肤比原先更加紧致细腻,甚至隐隐泛着一层光润,其下肌肉线条分明,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比之先前,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云天从石桶中站起,随手捏了个净尘术,身上残留的药渍与血污便消失无踪。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充盈力量感,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蛮体境一层,成了。
可这喜悦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后怕。
他现在才回过味来,火鸦部这本就不多的典籍,恐怕是把他给“坑”了一把。
那些札记只着重强调了“破”字的精要,却对过程中的诸多变通细节语焉不详,想来许多关键之处都是靠着族中长辈口口相传。
寻常蛮士初次炼体,哪有像他这样,在毒汤里死扛到底的?
多半是泡上一会儿,感觉剧痛难忍,便会出桶疗伤,待身体恢复再继续,如此反复,循序渐进。
这般水磨工夫,往往耗上一年半载才能入门。
而自己这般拿命去搏,若非有极品丹药含在口中作为最后倚仗,加上远超同阶的强大神魂和坚韧意志,恐怕不等入门,人就已经化作一滩血水,彻底消融在药汤里了。
想到此处,云天不禁苦笑。
札记末尾那句“非大毅力、大坚韧者,修此术,必死无疑”的血字警示,当真不是危言耸听。
过程虽然凶险得近乎自尽,但结果却好得出奇。
云天此刻早已将方才皮肉腐烂的锥心之痛抛诸脑后,眼中满是对这具崭新肉身的满意之色。
若不是药力耗尽,他甚至想就这么一直泡下去。
他穿好衣物,将石桶内的残渣药汤处理干净,又撤去了颠倒五行阵。
做完这一切,他才盘膝坐上石床,一边运转《五行衍道术》恢复着消耗的神魂之力,一边默默总结着此次炼体的心得。
此法虽险,但收益亦是巨大。
只要准备周全,这条路,便走得通。
……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两年时间悄然而过。
这两年里,云天几乎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
除了必要的修炼,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炼体之中。
石屋内的那尊石桶,几乎成了他的另一个床榻。
从最初的十天半月一次,到后来的七八天一次,再到如今,他几乎每隔三日,便要进行一次毒汤药浴。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早已被他视作寻常。
每一次的“破而后立”,都让他对肉身的掌控更深一分,力量也更强一分。
他的炼体修为,在这般近乎自虐的修炼下,突飞猛进,已然达到了蛮体境七层。
这个境界,早已超越了火鸦部中所有的蛮士。
族中最强的蛮士,也不过是蛮体境五层,而且他们每一个月能承受一次药浴的痛苦,便已是极限。
云天这般三天两头就泡一次的频率,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如此疯狂的修炼,对药材的消耗自然也是惊人的。
最初从山中采摘的那些毒草,其毒性很快便跟不上他肉身强度的提升。
云天倒也不愁,他悄悄将那些毒草投入小鼎之中,只需须臾功夫,原本数十年的毒草便能拥有数百上千年的药力,毒性何止猛烈十倍。
靠着小鼎这个逆天作弊器,他才能在不更换毒草种类的情况下,一路势如破竹地修炼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