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心中一凛,忙不迭地收回目光,暗道一声“晦气”。
若非为了那万年灵乳,他现在掉头就走的心都有了。
不过,一想到黄萱与费清皆在此处,他那颗悬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就不信,有聚宝阁少主在侧,这厉姓老鬼还敢当众对自己出手不成。
他强行将此事抛于脑后,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场内。
这风家老祖寿宴的排场当真不小,放眼望去,几乎汇聚了东荒大半的顶尖势力,金丹修士的数量多得让他咋舌。
正感叹间,他的目光又是一凝,竟又看到一对熟人。
青云宗天日峰的副峰主雷天鸣,以及与他同期入内门的雷震!
云天顿感头大,只能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椅子里,只盼着这对祖孙不要注意到自己这个角落才好。
随着时间流逝,场内的宾客基本都已到齐,喧闹的谈笑声此起彼伏,将寿宴的喜庆气氛烘托得越发浓郁。
这期间,又有两拨衣着华贵的年轻俊彦,满脸热切地前来向黄萱搭讪。
结果无一例外,都被黄萱冷着脸,用三两句夹枪带棒的话给怼了回去,一个个灰头土脸地败走。
云天这个“挡箭牌”的身份,算是彻底坐实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又有数道饱含着嫉恨与不善的目光,时不时地朝自己身上扎来。
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暗叹倒霉,反正债多不愁,多几个“情敌”也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两道白影一前一后,在云天邻桌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云天抬眼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愣,竟是风朵朵。
以她在风家的地位,本该坐在最靠近主台的席位,不知为何会选择这个偏僻的角落。
而紧随她身后的,是一名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的美髯男子。
云天看到此人,心中更是惊愕,那不是号称云霄剑宗百年不遇的奇才,“剑狂”云启鸣吗?
此刻,这位声名赫赫的剑狂,哪里还有半分孤傲与洒脱。
他看着风朵朵的侧脸,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嘴角含笑,正轻声低语着什么,那副模样,分明也是风朵朵的倾慕者之一。
云天立刻收回目光,再也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引来这二位的注意。
黄萱显然也察觉到了邻桌的动静,好看的眉头皱得更紧,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
但出乎云天意料的是,她这次竟没有发作,只是端起面前的灵茶,自顾自地小口品着。
一时间,这小小的角落里,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一边是热烈喧嚣的寿宴,一边是寒气逼人的沉默。
云天夹在中间,只觉得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唯有期盼着这场寿宴能早些开始,早些结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将桌上的灵果数出花来时,一声清亮悠长的唱和,如洪钟大吕,骤然响彻整座大殿。
“吉时已到!恭迎家主及贵客登台!”
原本喧闹的殿中小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广场尽头那座三尺高的汉白玉主台。
云天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总算要开始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五道身影自高台后方的通道中缓步走出。
这五人甫一出现,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如潮水般席卷全场,在场的金丹大能们,无论之前是何等倨傲,此刻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气息,神情变得肃穆恭敬。
云天更是心头一跳,只觉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元婴修士!而且是足足五位!
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位身着暗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
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虽已是中年样貌,但依稀可见年轻时必是位风采绝伦的美男子。
他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步履从容,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度。
此人,正是今日的寿星,风家现任家主,元婴中期修士,风清海。
云天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心中却是一沉。
这就是黄萱口中那个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的“曾外公”?
果然是人中龙凤,只是那份温文尔雅之下,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风清海左手侧,紧跟着一名身穿青白相间锦袍的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那服饰的样式,云天一眼便认出,竟与青云宗的制式道袍有七八分相似。
这人不禁让他想起青云宗唯一一位元婴老祖,柳明阳。
而风清海的右手边,则是一名身着月白剑袍的修士,他身形挺拔如剑,面容冷峻,双目开阖间似有剑光流转,锋锐之气逼人。
看这打扮,必是云霄剑宗的强者无疑。
跟在这三位元婴中期修士身后的,是两位元婴初期的修士。
一人作儒士打扮,头戴方巾,身穿宽袖长衫,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翰墨书香,与周遭的修仙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像是从凡间误入仙境的老夫子。
另一人则更让云天感到意外,竟是个身披袈裟,宝相庄严的大和尚。
五人相互间客套着,言笑晏晏地走上高台。
就在他们即将落座的瞬间,广场上“呼啦”一声,无论正在交谈的,还是正在品酒的,所有宾客竟不约而同地齐齐起身,面向主台,躬身行礼。
“恭贺风家主福寿绵长,仙途永昌!”
声浪汇聚在一起,直冲云霄,震得整座宫殿都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