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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郢都余烬】断水剑鸣:这凶器认新主?(1 / 2)

【一: 淝水祭剑、青铜锋刃的异兆】

淝水西岸的晨雾还未散尽,秦军大营已响起三通铜钲。三万甲士列成方阵,玄色衣甲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腰间青铜剑的剑首碰撞甲胄,汇成沉闷的潮声。王翦踏着露水走过辕门,靴底碾过带霜的草叶,远处楚军大营的 “项” 字大旗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将军,祭剑坛已备妥。” 李信捧着鎏金剑匣走来,锦缎衬里的匣中卧着一柄长剑 —— 剑身长三尺七寸,剑鞘以鲛鱼皮裹就,嵌着七颗绿松石,正是王翦的佩剑 “断水”。此剑乃二十年前攻破楚都郢城时所得,传为楚地铸剑名师欧冶子后人所铸,剑格处铸着展翅鹰纹,与寻常秦剑的夔龙纹截然不同。

祭剑坛筑在高坡之上,以夯土垒成三层,顶层铺着鲜红的牺牲血,中央立着青铜方鼎,鼎中燃烧的艾草青烟直上,与晨雾缠在一起。按照秦军方俗,大战前需以主将佩剑祭祀战神蚩尤,取 “刃饮煞气,剑佑三军” 之意。王翦拾级而上,甲片摩擦声在寂静的营地上格外清晰,身后万名弓弩手同时举弩致敬,弩机上弦的脆响震得雾珠从芦苇叶上坠落。

他抽出断水剑的瞬间,周遭突然静了。剑刃出鞘时未带半分滞涩,寒光劈开晨雾,映得鼎中火焰微微一缩。此剑锻造时掺了陨铁,刃口泛着暗蓝色纹路,就像淝水深处的波痕。王翦握住剑鞘末端,将剑横置鼎上,正要念诵祭文,剑身突然微微震颤起来。

“嗡 ——”

低沉的鸣响从剑刃深处迸发,不是金铁碰撞的脆响,而是如同巨兽蛰伏时的喉音。王翦指尖一麻,险些握不住剑柄,只见剑身在鼎火映照下剧烈跳动,剑尖竟挣脱他的掌控,硬生生转向东南方 —— 那里正是楚军大营的方向。

“将军!” 王贲按剑上前,眼中满是惊色。他从军二十载,见过无数祭剑仪式,却从未听闻兵器能自鸣转向。亲兵们纷纷后退半步,甲胄碰撞声中透着慌乱,连鼎中燃烧的艾草都似被震得黯淡了几分。

王翦凝神按住剑脊,掌心能清晰感受到金属的脉动,仿佛这柄死物突然活了过来。他想起当年欧冶子铸剑的传说:“良剑有灵,能辨主、识敌、知兴亡”,难道断水剑真的感知到了什么?他顺着剑尖所向望去,雾中的楚军大营静得出奇,只有几面残破的旗帜在风里飘摆,隐约能看到营前立着的一排长枪。

“继续祭仪。” 王翦沉声道,强行将剑尖扳回鼎上。剑刃仍在微微震颤,鸣音虽低,却像一根细针扎在人心上。他舀起鼎中滚烫的牛油,淋在剑刃上,“滋啦” 一声白烟腾起,剑鸣竟陡然拔高,吓得前排甲士纷纷握紧了盾牌。

牛油顺着暗蓝色纹路流淌,在剑格鹰纹处积成水珠。就在这时,东南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枪吟,与断水剑的鸣音遥相呼应,像是两道无形的丝线在空中纠缠。王翦瞳孔骤缩,那声音绝非寻常兵器所能发出,更像是某种同源之物的共鸣。

“斥候何在?” 他厉声喝问。

两名斥候从方阵中冲出,单膝跪地:“末将在!”

“速去楚军大营外围探查,看东南方向立着何人何物!” 王翦的目光死死盯着雾中,断水剑的震颤渐渐平息,却在剑刃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白痕,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

斥候领命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芦苇荡中。王贲走到坛下,低声道:“父亲,此等异兆恐非吉兆。当年长平之战前,武安君的佩剑也曾自鸣,后来便有坑杀降卒之事……”

“休得胡言。” 王翦打断他,将断水剑还入鞘中,鲛鱼皮剑鞘竟已被剑身的余温烫得微微发热,“兵器通灵之说本就虚妄,许是晨雾中气流扰动所致。传令下去,午时三刻,全军渡河!”

可他握着剑匣的手却在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二十年前他亲手斩杀铸剑师,那人临终前曾说:“断水剑饮楚人之血太甚,终将遇楚魂而鸣,此乃天道循环。” 当时他只当是疯话,如今想来,那铸剑师眼中的恐惧绝非作假。

鼎中艾草渐渐燃尽,青烟散去,露出天际的鱼肚白。淝水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楚军大营传来的号角声。王翦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枪影,突然想起李斯密信中提到的 “项燕余党聚于淝水,其孙年未弱冠,勇力过人”,难道断水剑指向的,正是那个少年?

【二: 楚营残枪,少年腰间的旧痕】

楚军大营的辕门由半截沉船改制而成,船板上还留着秦军箭镞的孔洞,被楚兵用红漆涂成血的颜色。项梁站在了望塔上,手扶着锈蚀的船桅,望着西岸秦军大营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结。

“叔父,秦军动向如何?” 少年项羽的声音从塔下传来,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异常洪亮。

项梁低头望去,只见十五岁的项羽正站在练兵场中央,手中握着一杆比他还高的铁枪。枪杆是百年柘木所制,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纹,显然是历经沙场的旧物 —— 这正是项燕临终前紧握的那杆长枪,去年从乱葬岗的尸堆中寻回时,枪杆已被鲜血泡得发黑。

项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皮甲,甲片边缘磨出了毛边,却难掩挺拔的身形。他单手握住枪杆,猛地发力,铁枪在他手中转出个漂亮的枪花,枪尖划破空气发出 “咻” 的锐响,惊得周围操练的士兵纷纷侧目。

“秦军在祭剑。” 项梁走下了望塔,脚步声踏在朽坏的船板上咯吱作响,“王翦那老贼的断水剑据说能斩马断粮,今日祭剑,怕是午后就要渡河。” 他目光落在项羽手中的残枪上,眼神复杂,“这杆枪太重,你尚且年幼,不如换柄新枪。”

项羽摇头,指尖摩挲着枪杆上的刻痕 —— 那是项燕生前刻下的战阵图,每一道纹路都藏着枪法要诀。“祖父的枪,怎能换?” 他突然挺枪刺出,枪尖精准戳中十步外的木桩,木屑飞溅中,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截秦箭,“待我用此枪挑了王翦的头颅,为祖父报仇!”

项梁轻叹一声。这孩子自小力能扛鼎,学剑不成却偏爱枪法,项燕留下的兵书倒背如流,只是性子太过刚猛。他转头看向营外的淝水,雾气渐散,能看到秦军的楼船正在集结,帆上的 “秦” 字大旗刺眼夺目。

“你且随我去见范增先生。” 项梁道,“他昨日观天象,说今日将有‘刃光冲斗牛’之兆,或许与秦军祭剑有关。”

穿过错落的营帐,来到一处靠着水边的茅舍。范增正坐在竹案前,用龟甲占卜,案上摆着三枚青铜钱,纹路磨损得几乎看不清。见两人进来,他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目光落在项羽手中的残枪上,突然 “咦” 了一声。

“范先生,占卜结果如何?” 项梁急忙问道。

范增没有回答,反而起身走到项羽面前,手指轻轻抚过枪头。那枪头是铁制的,却泛着青铜般的光泽,边缘因常年劈砍而卷起,却依旧锋利。最奇特的是枪头与枪杆连接处,刻着一个极小的 “宛” 字 —— 那是楚地宛城的标记,当年宛城以铸剑闻名,秦破楚后,所有铸匠都被押往咸阳。

“此枪枪头,非寻常铁料。” 范增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老朽年轻时曾见过欧冶子后人铸器,其法需以陨铁掺青铜,锻打百次而成,成品色如淡金,坚逾精钢。你看这枪头纹路,正是‘百炼水波纹’。”

项羽闻言,急忙将枪头凑到阳光下。果然,枪头表面有细密的纹路,像是淝水的波浪凝固而成,在光线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他之前只当是枪头生锈,如今看来,竟是特殊的锻造痕迹。

“方才秦军祭剑时,此枪可有异动?” 范增突然问道。

项羽一愣,随即点头:“就在一刻钟前,枪身突然发烫,还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叫。” 他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那里还留着一块红痕,是方才握枪时被烫到的。

范增眼中精光一闪,快步走到案前,拿起一枚青铜钱递给项羽:“你握紧此钱,再握枪试试。”

项羽依言照做,刚将青铜钱攥在手心,握住枪杆的手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颤,枪头竟与青铜钱产生了共鸣,发出细微的 “嗡嗡” 声。项梁脸色骤变:“这是…… 同频之兆?”

“正是。” 范增沉声道,“此枪头与秦人的青铜兵器同源。当年宛城铸匠为秦所迫,既铸秦剑,也为楚军造器,所用材料皆是同一批陨铁。王翦的断水剑,想必也是宛城所出。”

话音未落,营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呼喊:“秦斥候靠近!”

项羽猛地挺枪就往外冲,项梁急忙拉住他:“不可鲁莽!秦军斥候定是来探查虚实,待我派兵驱赶即可。”

“怕什么!” 项羽甩开他的手,皮甲摩擦着枪杆发出声响,“正好让我试试祖父的枪利不利!” 说着,他已冲出茅舍,柘木枪杆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枪头迎着阳光,泛着凛冽的寒光。

范增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此子有霸王之姿,却也有破军之相。那断水剑既已鸣响,必是感应到了此枪,今日两军相遇,恐有变数。”

项梁走到门口,望着项羽持枪立于营前的身影,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手中残枪虽旧,却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远处秦军斥候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雾中隐约能看到玄色的衣甲,他握紧了腰间的剑 —— 那也是一柄宛城所铸的剑,却远不如断水剑与项燕残枪这般奇特。

【三:剑枪共鸣,雾中的淡金锋芒】

秦军斥候在距离楚营三里处被拦下。两名楚兵举着戈矛挡住去路,马蹄扬起的尘土中,项羽持枪而立,枪尖直指斥候的咽喉。那斥候不过二十余岁,见对面是个少年,眼中露出轻蔑,刚要拨马冲过去,却被项羽突然刺出的一枪逼得急忙躲闪。

“叮” 的一声脆响,枪尖与斥候的剑鞘相撞,溅起火星。斥候只觉手臂发麻,心中大惊 —— 这少年看似年幼,力气却大得惊人。他正要拔剑反击,项羽已收回长枪,顺势横扫,枪杆重重砸在马腿上,战马痛嘶一声,将斥候掀翻在地。

“拿下!” 项羽大喝一声,两名楚兵立刻上前,将斥候捆了个结实。